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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
我有些恍惚,记得很早以前,我曾经设想过我们两个的以后。在有他的未来里,我以为以后的每天早上都会是这样。那就是我们平平凡凡的日子。
其实也才不过过去了三年。三年,有的人连热恋期现在都还没过去。
见我不应他,王钊后知后觉察出不对劲儿来。渐渐的,昨晚的记忆开始回笼。像他这么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月月。”他从我背后抱过来,我停下数位板上涂画的笔,但却没有转过身。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对不起……我昨晚断片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我继续开始涂涂改改:“出没出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头没谱吗?”
我仿佛都能听到王钊心里头咯噔一声。好笑,做贼心虚的声音。昨晚他的确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儿,我更没有什么把柄能职责他和唐晓辰有暧昧关系。但她要是问心无愧,现在就不会心虚,不会不确定,不会答不上话来。他会像以前一样坦然,甚至提都不会提,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他有信心自己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儿。
可眼下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我把笔搁到一旁,推开他转过椅子,一瞬不瞬地对住他眼睛,让王钊无处可躲。
“你实话告诉我,王钊。你是不是看上唐晓辰了?”
“怎么可能?”这回他到底是反应极快,“月月,昨晚的确是我不对,你别乱想好吗?我只爱你一个人,你怎么会这么以为?是不是我哪儿做得不合适,让你误会了?”
见我不说话,王钊又连忙说了一大串话,都是垃圾话,说来说去就是我只爱你,我看不上别人,诸如此类,还手忙脚乱地发誓,说绝对没有二心,搞得跟向天皇表忠心似的。
我就笑:“我就问问,慌什么?你慌什么,嗯?”
“别跟我开玩笑,月月。”王钊坐在床上,一只手搭在我膝盖上,看进我眼里,似乎这样能让他显得格外真诚,“你知道你对我多重要,你知道的。”
他把我的手放到他胸口。
我抵着他的胸口,感受到他胸膛里沉稳的,一下一下的心跳。
“吃饭吧。”我很平静,“你该去上班了。”
当天我请了一整天的假,闷头画画。我不知道自己工作了多少个小时。从白天到天青,我抽完了一包烟。
中午时候王钊给我打了两个电话,还十分担心我地给我点了外卖,偶尔还时不时发短信骚扰我。
说实话,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坦荡。
我心里头闷,就化悲愤为力量,疯狂地画画,疯狂地改图,疯狂的……好吧,我不知道像我这种人,还能疯狂的怎样。王钊以前就说过我宅,我总不能承认,现在我感受到,他说的那种宅,或许并不是指我待在屋子里的时间。而是像我这种近乎自杀式的社交封闭。以至于我想跟什么人说点什么时,发现身边除了王钊,其实根本没有其他人。
我只有王钊一个人。
我难道没有倾诉欲吗?我难道不想吐槽吗,不会难过吗,快乐时不会和人分享吗?当然不是。人是社交动物,但我脱离社交圈太远,以至于我能搭上话闲聊的朋友,用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人就是这样,总是要到来不及,或尝到恶果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做错什么。而亡羊补牢的后果通常是,你要付出过伤筋动骨的代价。
可是,奇怪的是,当这一次我升起倾诉欲时——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了边野的脸。
第14章
从这一天开始,我真的有感受到王钊在尽力弥补。尽管这件事,也许他本身的行为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但我们的感情和关系出现裂痕。这种裂痕不仅仅是“芥蒂”,更多的成为了一种“不信任”。我和他都在表演,他在我面前步步惊心,小心试探,我在他面前则要假装大度,假装已经不在意。
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我不应该揪着不放,不是吗?但是这道坎,我情知并不好过。
至于唐晓辰,自从那天我听到边野同他说什么后,他变得安分很多。其实我也弄不清是我当时的那番话对他起了作用,还是当天夜里边野跟他说了额外的什么。他变得更加粘边野,减少和王钊的相处,尤其是单独相处。他也更加努力对我示好,尽管这种示好在坚持了几天没有得到回应后,他就放弃了。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说,唐晓辰的确是个心思灵敏的孩子。当他发现我们的关系没有挽回的地步,他便及时而有眼色地离我远些,否则太过刻意的谄媚便会令人心生厌恶。
边野还是老样子,除了不在家的时间变长,回来后就是吃饭睡觉打游戏,偶尔看本书。
自从我和王钊的关系出现裂痕后,为了掩饰我们之间的尬聊和冷场,我疯狂地接稿,疯狂地工作。有时候晚上到七八点才回来,早上只要醒了就收拾东西出门。回家后要是发现王钊在家,通常努力和他聊上几句,然后就打开数位板逃避到二次元世界。强颜欢笑。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两周,王钊渐渐表现出强烈的不满。我们没有拥抱,没有接吻,连点儿基本的情话都不说了。
他说这样和分手了有什么区别?
其实我很努力了。
我们都很努力想变回到以前那样子,但是我们都失败了。
变不回去了。
有一天晚上,王钊睡梦中惊醒,第一件事儿是确认我在不在身边,然后抱着我摸了好一通才算是安稳下来。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完全没醒透,糊涂着脑子像很久之前一样抚摸他的后背,温柔的,缱绻的,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王钊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我感到他把头埋在我肩膀,模模糊糊中,我感觉到他哭了。
我不记得王钊已经多久没有留下过眼泪。
本质上他并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不敏感,甚至有些迟钝。他说话直来直往,经常不过脑子,但是心肠很善良,是那种街上看到流浪汉就要掏兜儿找零钱,看到流浪猫就要掏兜儿找零食的那种人。他的直来直往,总是让他的情意能最大化地传达给另一个人。但同时,他的直来直往也总会伤害到别人。
但王钊不知道。
因为我从来不会让他知道。
“吓死我了。”他趴在我肩头哭,把我紧紧地抱住,显然还没有从一场梦魇中逃出,“原来你还在。吓死我了。”
那一瞬间,我感到他好像变回成一个小男孩儿。一个非常害怕着,弄丢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的小男孩儿。
我不知是不是我们迅速恶化的关系令他着慌。
又或者他在梦中鬼使神差地预感到,我们离这段持续了三年的感情的结束,其实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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