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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虞心一跳。
昨个儿夜里,沈遇右肩淌血的画面浮现在了她眼前。
展飞神色如常,继续说道:“大人此刻还在司署处理公务,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温虞垂下眼眸,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且去吧。”
展飞自去了。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要给裴家备下贺礼,温虞便同陈嬷嬷商量起来,该准备些什么样的礼物才合适。
她为何不情愿,自个儿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沈遇受了伤。
凭什么她还要备下贺礼,去恭贺裴继斐升职加官?
简直是浪费他们家的银钱。
偏生这件事也不能告诉陈嬷嬷,直憋得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这一切都是沈遇的错!
他为何要将秘密告诉她,她若是不知裴家昨夜里到底都对沈遇做了什么,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生闷气。
待到沈遇回来,她正在清点着要送去裴家的贺礼单子。
听见脚步声走近,她不曾抬头,心下却认定是沈遇回来了,一时心乱如麻。
她仍旧低着头,盯着礼单看,余光却是不住地瞥向那走近之人的衣袍上。
她看着沈遇在她对面坐下,便将那礼单轻轻推过去,“夫君,你且看看,我备下的贺礼有无不妥。”
不想,沈遇连看也没看过一眼,便道:“夫人备下的贺礼,自是无不妥之处。”
温虞一时无话可说。
沈遇看着眼前人纤长的眼睫微垂着,轻颤着,像是翻飞的蝴蝶一般。
他从进屋开始,眼前人就不曾看过他一眼,心下不禁茫然,她还在生气吗?
耳边忽而响起久违了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纠结,“到底要不要问他?”
问他什么?
转而那道声音又像是带着气,“可我才不要心疼他。”
沈大人多聪明,心下一转,便了然他家夫人在想些什么。
他抬起左手轻轻捂住了右肩。
他余光瞥见,果不其然,那原本没抬头看他的人,目光立刻就落在了他的右肩上。
他蹙着眉头,说道:“我去一趟裴府为裴公上一炷香,夫人不必等我用晚膳。”
说罢,他左手捡起那张礼单,起身就打算离开。
温虞抿了抿唇,终是将他给喊住,“你先等等。”她刚刚可看见了,沈遇捂住了右肩,想必一定是很疼。
她理应去关心他的伤势的。
对,就是如此,她不想心疼沈遇的,可关心沈遇的伤势,是作为夫人的职责所在。
一这样想,她忽而就松了口气。
沈遇淡然问道:“夫人还有事?”
温虞垂着眼走过去,终是抬眼看向沈遇,“夫君,你的伤让我看看。”
沈遇却是眉眼浮起了些许淡然的笑意来,“夫人不必担心,我的肩伤已无大碍。”
这人到底要怎么样啊?
昨夜还在让她心疼他,今日她想要看看伤口,却又告诉她已经无大碍?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知不知道自个儿现在性子很是奇怪,让旁人都跟着一并变得奇怪。
温虞抿着唇,眉头紧蹙着,压着火气,尽量用着平静的语气问他,“展飞同我说了,夫君今日在宫中伤口挣开过一回,还换了一次药。”
“夫君的伤口当真无碍?”
沈遇很是想问眼前人,不是不想心疼他吗?为何现在又要看他的伤口。
又下意识的想明白,若他真这般问了,眼前人已有两分的怒气,怕是会变成十分。
他家夫人的心思,从前不想猜时,偏又让他了解个彻底,而今想要猜上一猜,才觉着头疼。
那话到了嘴边,说出口便是一声轻叹,“夫人当真要看?”
温虞点了头,“嗯。”
沈大人没再犹豫,蹙着眉头,松了腰间的玉革,将外衣脱到腰间,里层的素青色衣袍,右肩处的位置,已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干涸血迹,像是梅花散落一地。
温虞忍不住呼吸一屏。
沈遇轻声道:“是我先前面圣请罪时,不小心挣开了伤口流出来的血,血是早已经干掉的。”
温虞想不明白了。
被人设局陷害的是他,受伤的也是他,丢了都指挥使官职的是他,为何请罪的仍然是他呢?
她看着那些血迹刺眼得很,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平复好了心情,“夫君先换身干净衣裳,再出门也不迟的。”
“我同夫君一起去裴府祭拜裴公,可以吗?”
沈遇盯着她看了片刻,应了声,“好。”
既然要去裴府祭拜裴公,温虞也开了箱笼,找出了素净的月白色袄裙来换上,发髻上的珠钗也选了支素色的白玉簪子。
待到换好了衣裳,她又照过镜子,挑不出半点儿差错来以后,她眉宇才透着些许满意。
她自是要梳妆,沈遇便在一旁等着,看她照镜子的模样,沈遇不禁疑惑,他家夫人去裴府到底是祭拜裴公,还是去为他出气?
这念头一起,他便自觉有些荒唐可笑。
他家夫人是有些爱为旁人打抱不平的侠义肝胆在身上的,可她去裴家又能做些什么呢?
正想着,温虞已经收拾妥当,转身看向了他,又抿了抿唇,嘴角缀着的笑意温婉恬静,“夫君,走吧。”
顾及着沈遇的肩伤,温虞一路上都走的缓慢,还要时不时地往沈遇肩上看一眼。
他们二人都换上了月白色的衣袍,并肩行着,所过之处,再也没有人不知他们是一对夫妻的。
沈遇和温虞带着丧礼和贺礼,登门祭拜裴公,又同大少爷道贺升迁一事,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裴家。
裴家今日是悲喜交加,悲的是裴公去了,裴家上下是要守孝三年的,喜的是裴公临终前,向陛下求了恩赏,大少爷得以继承裴公衣钵,认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裴家在上京城依旧能站稳脚跟。
裴夫人心伤不已,裴家女眷和亲眷们,陪在她左右,同她一起落着泪。
奴仆来报,“夫人,沈大人夫妇前来祭拜老爷。”
“还有恭贺大少爷升迁之喜。”
裴夫人半点儿心思都没有,只抬了抬手,哑着嗓子说道:“前头有你们大少夫人在招待外客,不必同我来报。”
今日登门来祭拜裴公之人中,除了亲眷,不乏有裴公的朝中同僚和下属。
在裴夫人心中,沈遇也不过是裴公的下属之一罢了,来祭拜裴公也没什么意外的。
奴仆面露难色,“是沈夫人她在老爷灵堂前哭了一场,说什么都要来同夫人见礼。”
*
裴公灵堂设在北院里,裴继斐同他媳妇,披麻戴孝领着家中弟妹们,痛哭流涕的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同前来祭拜裴公的客人见礼。
温虞刚走到院门处,便瞧见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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