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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使对付女人,似乎就只有这点本事?”虞欢激他,讽刺他每回跟自己过招都是来硬的这一套。
齐岷泰然:“王妃对付男人,本事也不多。”
颠来倒去,也就是撩拨,撩拨。
虞欢哼笑:“那看来指挥使是怪我不够尽心了?”
齐岷蹙眉,下一刻,忽见虞欢转头。
扣在她腕上的手背突然被一双柔软嘴唇贴住,齐岷浑身一震,瞳孔瞬间收缩,本能地想要撤手,却又不甘就这样躲开。
虞欢唇角微微一挑,慢慢张开唇。
齐岷飞快扔开她的手。
虞欢低低一笑。
“男欢女爱,耳鬓厮磨,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大人为何每次都要这样如避猛虎?”虞欢气定神闲坐在桌前,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质问,“是怕心上人吃醋么?”
齐岷声音漠然:“我说过,没有心上人。”
“那你怕什么?”
大雨不歇,声震天地,齐岷盯着虞欢朦胧的脸庞,良久后,道:“王妃或许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没忘。”虞欢回答得很快,很坚决,“我是虞欢。”
不是燕王妃,不是圣上想要的女人,不是什么大周第一美,又或是哪座囚笼里中看不中用的摆设。
她是虞欢,二十三岁的虞欢,不用再跟不爱的男人虚与委蛇的虞欢,不想再重复那种命运的虞欢。
黑夜昏惑,相触的目光无声交锋,齐岷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半晌后,看着虞欢的眼移开,点燃烛灯。
灯光亮起,虞欢看见齐岷静默的脸,右眼眼尾的那颗泪痣映在光里,第一次这样平和、清晰。
“明日还要赶路,回吧。”
齐岷没再看她,打开药箱,拿出要擦的伤药。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再称呼“王妃”,也不再是对“王妃”的口吻和姿态。
虞欢眼眸微微一动,看向他拿药瓶的手,翘唇一笑后,竟乖乖地走了。
屋门从外关上,齐岷没抬眼,脱下亵衣开始换药。
夜雨瓢泼,雷声渐远,虞欢的脚步声混在雷雨里跨入隔壁屋,齐岷默默听着,处理完伤势后,关上药箱,看向屋门。
屋外空寂,可是有句话还留在他耳里。
——我没忘,我是虞欢。
*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次日风和日丽,沿途风景郁郁葱葱,泥土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青草香气。
虞欢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策马随行的男人。
日光明而不烈,晒着男人英俊的侧脸,从虞欢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突起的喉结,流畅的下颌线,挺拔的鼻梁,以及眼尾那颗精致的泪痣。
“看什么?”
齐岷目光在前,打断虞欢的遐思。
虞欢笑了笑,关心:“大人的伤可好了?”
齐岷:“快了。”
虞欢便又开始另找话题:“大人眼尾的泪痣,是从小就有的么?”
“嗯。”
“那大人小时候,爱哭否?”
“不爱。”
虞欢笑,胳膊搭着窗沿,下颌枕上去:“昨天,我看见大人的身体了。”
齐岷眼神一峻,看过来。
虞欢双眸清澈:“大人受过很多伤。”
虞欢不是问,而是陈述,语气里没有平日的狡黠。
齐岷看四周一眼,前后的锦衣卫离得不近,都在专心策马前行,他淡然回:“嗯。”
虞欢感慨:“那走到今天,一定很不容易吧?”
齐岷不答反问:“王妃想说什么?”
树林茂密,四周鸟语啁啾,马车压着微软的泥土碾过去,虞欢看着齐岷,问:“是因为不容易,所以不敢吗?”
齐岷凝眸。
虞欢并没有说是不敢做什么,可是齐岷听得很明白,她是在问他,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一切得来不易,所以不敢接受她。
齐岷不由问:“王妃就如此自信?”
就那么坚定地以为,如果她不是圣上点名要的人,他就会要她?
虞欢似没想到他会这样反诘,眉微微一扬。
齐岷:“齐某虽然不才,但也不是饥不择食。有些事情,宁缺毋滥。”
虞欢眼神一变。
齐岷手提缰绳,策马行至前方。
春白悬着心跪坐在车里,听得“啪”一声,虞欢愤怒地关上车窗,坐直回来。
“王妃……”春白提心吊胆,先开骂,“这个齐大人目中无人,忒不识趣,咱们以后别再理他了!”
虞欢胸脯起伏,稍微平复下来后,缓缓道:“他故意的。”
春白:“?”
虞欢:“他是想故意气我,掩饰他对我的真实感情。”
春白大为震惊。
先前齐岷跟虞欢的对话,前后的锦衣卫听不见,但春白却是听见了的。且不说那句歹毒的“宁缺毋滥”,光是他前面的对答,就可见冷淡至极,这样的态度,又能谈上什么“真实感情”呢?
春白苦口婆心:“王妃,齐大人一看就是个铁石心肠的阎王,您天姿国色,金尊玉贵,何苦让他来作践?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再去招惹他了!”
虞欢听得“招惹”二字,眉头微颦,脑海里莫名闪过跟齐岷初遇的那个雨夜。
“晚了。”虞欢冷然道,“是他先招惹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