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现在已经没办法分辨眼前的人，是否能真正帮助她，她只需要一个能让她肆意发泄的树洞。
    钟悦兰安静地跟在女孩身后，棉花糖很懂事窝在主人怀里没有捣乱。
    乌玉坠在钟悦兰身旁，翠绿的眼睛看了一眼秦琴就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仰头去主人人类怀里的小白猫。
    没多久，她们就到了秦琴的住处，大概因为她精神状况堪忧，屋里异常杂乱，吃剩的半桶方便面，乱丢的衣物，把这间狭小的出租屋堆得满满当当。
    钟悦兰抱着猫轻松避开地上满地的障碍物，扫视着这里——还算干净，没有怪物的身影。
    “她在哪儿？”她开口。
    “她——”秦琴像是打开了关窍，清醒了一瞬，她指着一闪门，大声喊道:“镜子！浴卫生间的镜子，对！她就在那！”
    钟悦兰点点头，顺着女孩的指引，直接走过去。
    卫生间比外面更为窄小，仅仅站两一个人就有些拥挤了。
    钟悦兰在洗手台前，正对着墙壁上的镜子。
    镜子异常清晰，她腾出一只抱猫的手敲了敲镜面，镜子里的人同样如此。
    没有异常。
    钟悦兰扭头和躲在门口的秦琴四目相对。
    秦琴慌张强调:“她真的在里面，你相信我，我没有撒谎，是真的……”
    “你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不相信我，我，我我……我去睡觉，睡觉了她就会出来！”
    不等钟悦兰开口，秦琴就慌忙丢下她自己跑到折叠床上睡觉。
    因为好几天没睡，秦琴在躺下后，立刻入眠。
    屋子瞬间寂静——对于房子主人自己跑去睡觉，放任她独自呆在屋里的操作，钟悦兰不怎么在意，她领着棉花糖做到唯一的小沙发上坐好，指尖缠绕上白猫的毛毛。
    “喵呜喵喵喵？”
    这里也有好丑的怪物吗？
    棉花糖趴在主人怀里，轻轻问乌玉，像是怕打扰到旁边熟睡的女孩。
    乌玉:“有。”
    “真的啊！在哪儿在哪儿！”
    乌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卫生间突然有了动静。
    “吱呀——”老旧门打开的声音。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清秀的女孩，她一眼看到钟悦兰还愣了一下:“你好，你是？”
    “我叫钟悦兰，这位秦琴小姐请来为她解决困难的。”
    女孩的名字还是钟悦兰在网上跟秦琴私聊地址的时候，对方讲的。
    “秦琴？那不就是我吗，我没有请你来解决什么困难啊。”女孩似乎很迷茫。
    钟悦兰瞥了一眼身后折叠床上蒙着被子，像是睡死过去没有一点动静的秦琴，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和熟睡女孩有着相同面孔的人。
    不再废话，五指微张朝秦琴抓了一下。
    但……抓的却不是眼前的秦琴，而是床上睡觉的秦琴。
    一缕看不见的气息被抓在掌心。
    同时，被主人抱在怀里的棉花糖明显察觉到钟悦兰骤然急促的呼吸。
    然后是激烈到像是要蹦出胸腔的心跳声。
    主人她……现在似乎很激动。
    这是棉花糖第一次见到情绪波动这么大的主人，一时有些无措，它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尽力用自己身体蹭着主人，告诉她，自己在陪着她。
    恰在这时，大门也“哐当”一声被踹开，腿长身高，气场两米一的谈雅走了进来，她笑着和钟悦兰打招呼:“好巧，又见面了。”
    她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不是上次那俩。
    谈雅身后的女人快速进屋，手中拿着［怪异值检测器］对房间一阵检测，在检测到睡觉的琴小姐时，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你又出现在特殊事件的现场了，这次还要说是路过？”谈雅嘴角翘起，她问道。
    钟悦兰已经迅速平复下心情，声音平稳:“她是我网友。”言外之意，我和网友面基很正常。
    她继续道:“既然你们来了，这里就麻烦你们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只等着有人来帮她收烂摊子。
    偏偏谈雅还真的不能放任不管，这里显然属于她们都职责范围。
    不过，钟悦兰能说出“既然你们来了，这里麻烦你们。”这句话就代表她对怪异一定有所了解才对。
    谈雅看着淡雅女人的目光越发深邃，探究的意味更加深厚。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暂且把钟悦兰的事放下，来到熟睡的女孩跟前，处理眼前的事。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也没吵醒她，此刻蒙着脑袋呼吸微弱，她把女孩脑袋上的薄被掀下来一点，露出疲惫到略些老态的脸庞。
    从卫生间出来的秦琴，也走了过来，她好奇地问:“你们又是谁，怎么都不经允许进我家……她！她长得和我一样。”
    随着女孩靠近的动作，［怪异值检测仪］再次响起，但声音却刚才没有那么尖锐，这代表眼前这个人的怪异值数值较低。
    谈雅看了看床上人和走过来人，一模一样的面孔，表情不变。
    她经历过的副本不算少，对于拥有奇奇怪怪能力的怪异也早已适应，此时见到两人相貌相同，也没有惊讶。
    既然两个都不正常，那就全部控制住。
    睡觉的暂且不用管，谈雅主要让自己的下属把还醒着的琴小姐控制住。
    然后又吩咐另一个下属则拿着相机对现场拍照，方便后续比对细节。
    在事件结束后这些照片，将会是进入档案室的资料之一
    谈雅自己则启动鹰眼扫视这里。
    小小的房子里站这么多人，略显拥挤。
    钟悦兰的目的达到，再待下去也没用了。
    她目不斜视就要离开，无视身后灼热的目光，就算谈雅真的要抓她，她也不怕，她只是收集了一缕气息而已，没有做过任何过线的举动。
    气息这种东西，虚无飘渺，少了一丝谁看得出来？
    特调局受特殊律法约束，就算谈雅想抓她也没理由，没办法。
    比起那些无聊的事情，钟悦兰更加期待这第1000个和其他画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了。
    谈雅是眼睁睁看着钟悦兰走掉的。
    她知道就算再次把人扣到特调局询问也没用，只要一口咬定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就是来见网友，那她就完全没办法，无从下手的感觉……但是不急，人就在那，跑不了。
    现在专注这个钟悦兰参与过的事件，说不定会有线索。
    她给下属打电话，让对方继续盯着钟悦兰的行踪，自己就埋头与秦琴二人的调查。
    回去的路上，钟悦兰罕见地哼起轻快的歌谣，整个人都透漏着开心的气息。
    棉花糖望着主人满眼担忧:“喵，主人好像很高兴呢，但我总感觉有点不安。”
    乌玉自然地把小白猫圈起来。
    身体被罩住，暖烘烘的体温瞬间夺走棉花糖的注意力，它想起刚才在那个人类屋子里乌玉说的话，不由好奇道:
    “乌玉，刚刚那两个人类为什么一模一样啊，还有还有乌玉说里面有怪物，但是我都没有看到呀？”
    “是镜鬼。”乌玉回答。
    它几乎在看到女孩一瞬间就知道了答案。
    棉花糖懵懵懂懂:“好奇怪的名字喵，那是什么？”
    乌玉也乐得给棉花糖科普，像讲故事一样简单讲解:“镜子里的鬼。它会变成照镜子人的模样，然后取而代之。”
    后面乌玉详细地给棉花糖说了镜鬼的特点。
    以前乌玉还在游戏里的时候，曾遇到过一次，镜鬼不是战斗力强悍的类型，想要打败它，敏锐的观察力是必不可少的。
    最初的镜鬼只是一团灰色的能量体，它们没有脸没有人形，只能掩藏在镜子之中。
    当有人照镜子时，镜鬼就会悄悄在镜子里偷窥照镜子的人，然后把自己塑型成那个人的模样。
    镜鬼塑型成功，就会走出镜子，准备取代照镜子的人。
    首先，镜鬼会吸取［照镜人］的精气。
    然后照镜人会因为精气流失，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来。
    而镜鬼本身则会因为精气的补足，变得越来越像人。
    当精气累积到一定地步最后的结果就是——身份转换。
    镜鬼彻底脱离鬼身，成为人，紧接着取代照镜人的身份，真正的活下去。
    而被取代的照镜人则会因为灵魂沾染过镜鬼的气息，逐渐化为新的镜鬼，被困在镜子之中。
    直到找到下一个照镜人出现，新镜鬼会重复上一任镜鬼的所作所为，将其取代，以旁人的身份重新成人，才能得到解脱。
    然后被取代者继续死去，化为镜鬼，寻找下一个照镜人。
    真要类比得话大概更像现实民俗里会找替死鬼的水鬼。
    这就宛如一个不会停歇的诅咒。
    不过，乌玉当时在副本遇到的镜鬼更为厉害，比秦琴这只厉害很多
    那只镜鬼，只要有玩家盯着它的镜子超过一分钟，它就能马上塑型，从镜子里爬出来。
    然后在半小时内吸尽看玩家的精气，取而代之。
    但因为是副本，所以里面的镜鬼永远得不到满足，吸食一个人的量，根本不足以它成为真正的人。
    于是它就去伪装，悄无声息猎杀其他的玩家。
    同时，那些已经被吸死的玩家，也因为灵魂被污染加入镜鬼军团，永远困在副本里。
    镜鬼数量一再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