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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皱眉, 走到温钰寒身边:“还没睡?”
温钰寒的身上除了沐浴过后的香氛以及淡淡烟草的气息, 还有一股红酒的馥郁。桌上新开的酒已经少了大半瓶, 他的眼尾也被酒意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裴邵城有些担忧地伸手抚上了温钰寒的脸颊,一向冰凉的触感此时难得多出了几分烫, 自指腹迅速钻进了裴邵城的血液,灼的他莫名有些奇异的躁乱。
“不是不让你喝, 晚上少喝点红酒也能促进睡眠,主要是你的胃…”裴邵城顿了顿, 终是咽下了责备,柔声道,“怎么了小寒。”
温钰寒仍是目不转睛地安静注视着窗外, 自指间燃烧的白烟袅袅,趁得他的神情有些游离。
“你看月亮周围有一层光圈。”温钰寒轻声说,“大概是要起风了。”
话毕,他转头看向裴邵城,冲桌上的另一支酒杯扬了扬下巴:“陪我喝一杯吧。”
裴邵城按捺下心头的疑惑, 给自己也倒了杯红酒,跟温钰寒碰了下。像这样两人一起心平气和的喝着酒聊些风啊月啊的事,已经是太久以前。
“刚刚彦珩来电话了。”
裴邵城拿酒杯的手暗暗收紧了下,尽量维持着神色如常。
温钰寒接着说:“他说陆彦琛有可能和韩舒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要用这部戏在背地里做些上不来台面的勾当, 你觉得会是什么?”
裴邵城晃着红酒杯, 啜了口后沉声道:“多半还是商人们惯爱玩儿的那些。”话及此处, 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阴沉。商场的那些个手段说来脏得很,为了利益什么都干的出来,更何况还是像陆彦琛这样的疯狗。
别的他压根懒得管,但居然敢搞到这部戏上……
温钰寒将烟捻灭,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那些有悖科学的杂书上总说,每一个经由作者苦心创作出的角色,因为被赋予了太多的情感,都会获得生命,会自己选择他们的故事走向结局。作为创作者而言,则是要尊重每一个被创造出的生命……你新改编的Andrew也是这样的,你会相信这种说法么?”
“信。”裴邵城凝视着温钰寒的眼眸,“其实你也信。”
温钰寒愣了愣,随即淡笑出声,摇头道:“我啊…以前信,后来就不太信了。没办法,我这人得失心太重,我对他好,但他却总不对我好。”
裴邵城闻言,将酒杯放在窗台上,温柔地捧起了温钰寒的脸。
两人都喝了酒,唇齿间带上了醇厚的酒香。
“他一直都只属于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裴邵城的眸底一如窗外那无边的夜色,“想想看,你最初创造出他的时候,你见到他的第一眼……”
“如果Andrew真的有了生命,按说我应该对他负责才对。”温钰寒看着裴邵城,那双总是风轻云淡的眼睛此时因酒精的作用泛起盈盈水光,而那些深藏其中的落寞与孤独也在此时此刻终于暴露了出来。
他淡淡牵起唇角,轻声地说:“可我现在真的已经记不清了,关于Andrew,还有那个故事的开始到底是怎样的……但凡回忆,脑子里就全是些不好的事。”
“你现在有我。”裴邵城将温钰寒紧紧搂入怀中,只觉得心疼到不能自已。他的小寒,永远会将所有悲伤无助的情绪埋藏起来,即便他的世界早已破碎坍塌,依然会回报以所有人最温柔的笑意,就连愤怒也只会幻化成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和缓缓飘扬的蒲公英。
“我会和你一起回忆。”裴邵城在温钰寒的额头上落下极为轻柔克制的一吻,“即使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就把现在作为故事的一开始吧……”
一个等待起风的晚上。
后来,也不知是谁先吻上了谁的嘴唇。没有了曾经的强迫、屈辱,唯有最原始的本能催生出的久违的情动。
温钰寒被裴邵城抱着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不慎打翻了一旁的红酒瓶。深红色的液体瞬时浸染了他的衣衫,四周立时弥漫起了浓到化不开的酒香。
裴邵城解纽扣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咬破舌尖迫使自己尽量温柔、再温柔一些。温钰寒无处安放的双手被他擒住勾上了自己的脖子,他整个人的呼吸都因隐忍和克制而粗重了起来。
裴邵城一遍遍呼唤着那刻入骨血深处的名字,在温钰寒将脖颈向后仰起的一刹那,低头吮上了那颗敏感脆弱的喉结,激起了对方更为剧烈的战栗。
在这期间,温钰寒又看到了那些蝴蝶。盘旋在他们上空,抖落下无数荧光的花粉。有些落进了他的眼里,迷了眼睛让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颤抖着、哭泣着,却在裴邵城担忧地想要停下来时,摇头混乱的喊他继续下去。
“裴邵城,你知道么……”他迷离地看着裴邵城喃喃着说,“在你让我回忆最初遇到Andrew的时候,我看到的只有你的脸……”
那些绽放着,或是将要枯萎的生命啊,在这个等待起风的晚上,丢弃一切吧。
丢弃所有昨日的伤痛与明日的未知,现在,只余你我。
……
温钰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就在反复的沉沦中没了意识,当他再次醒来时,天还没有大亮。
他的身上传来阵阵难以忽视的酸痛,但整个人明显都是被认真悉心地清理过的。
身边的人呼吸均匀,就连睡着仍是用手紧紧地环抱着自己。温钰寒看着窗外暗淡墨蓝的天光醒了会儿神,随后轻轻将对方的手臂挪开,双腿酸软地下床走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