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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和也没有在靴子里找到任何夹层:“不应当啊……”
“郡,郡主,您在寻什么……”碧玉鼓起勇气询问,郡主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然这么不避嫌把烈王殿下的鞋子摸了个遍,这个举止实在是……
沈羲和没有回答她,而是目光落在靴底那残留的一点看不出是什么花的花瓣上,被摩擦的太厉害,大抵是因为在底纹处才没有磨光。
取来了调香用的银叶夹,将那一点花瓣夹下来,凑近细细的闻着。
碧玉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她家郡主的举动,小心肝有些受不住剧烈直跳。
“是半边莲……”沈羲和轻轻一笑,转身走了出去,寻到莫远低声吩咐,“你沿着烈王被追杀的痕迹往回走,寻到有半边莲之处,四周若有踩踏的痕迹,就将之挖开,无论挖到什么,将之带回来,亲自去。”
莫远看了沈羲和身后捧着烈王靴子的碧玉一眼,有些似懂非懂的点头,迅速离去。
沈羲和一个旋身,步履轻盈走进萧长赢躺着的屋子里,目光落在袅袅香烟的香炉之上,这也是曼陀罗提炼出来的凝神香。
曼陀罗量少可以凝神静气还能够治头痛,有助眠之效。量多则会致人神志不清,陷入幻境无法自拔。
萧长赢定然是被追杀到这里不远,察觉自己体力不支,很可能要命丧黄泉,所以在最后一次摆脱了杀手之后将身上的东西埋在了隐秘的地方。
只要他死在这里,定然会有人寻来,也定然会搜查,他肯定做了记号,至少他的人能够找到的记号,所以这个地方不会距离此处太远。
“不枉我救你一场。”
让碧玉取了一本书,她就在萧长赢的屋子里外堂坐着翻阅,莫远去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回来,挖到一本沾满泥土的册子还有个装着一块玉佩的香囊,递给了沈羲和。
沈羲和就这样毫不避讳,堂而皇之和萧长赢一帘之隔,翻阅着萧长赢差点连命都赔上才得到的账册,册子里还有两封信,和几张契书,翻完之后沈羲和不由感叹:“没有想到牵扯之人如此之广,如此之重。”
“郡主,这东西我们要如何处置?”虽然没有看,但莫远不是个只会打仗的武夫,不然沈岳山也不会特意将他派来保护沈羲和,他已经猜到这是何物。
沈羲和:“你可有法子将它不留痕迹送到太子殿下的手里?”
“送给太子殿下!”莫远不由拔高了声音,惊觉自己失礼,“郡主,离开西北前,王爷吩咐过末将,万不可亲近太子殿下……”看了看帘子里面的萧长赢,他压低声音,“举朝皆知,太子殿下活不过两轮,太子殿下再过几个月就要加冠……”
也就是活不过五年,且太子从八岁起就因为身体之故,久居道观。朝堂之中,毫无根基,名存实亡的储君。
诸王都在等着储君薨,好角逐至尊之位。
“是么?”沈羲和盈眸深凝,蕴着点意味深长的浅淡笑意,“短命不是更好?”
“郡主,慎言。”莫远吓得下意识往门窗张望。
沈羲和却从容淡然,甚至直接忽视萧长赢的存在:“莫远,西北王府正如前不久刚被灭门的顾家,与萧氏皇族不能共存,要想保住西北王府,保住沈家,和跟随沈家捍卫疆土的诸位将军,只有我问鼎后位。”
祐宁帝不会娶她,她必然是要嫁给皇子。
“与其去谋心赌情,不如选个短命的,早些让留着沈家血脉的皇孙上位。”
“郡主……”莫远被沈羲和的语出惊人,骇得面色苍白。
“你可以请示阿爹,便说是我说的。”沈羲和挽着迤地的冰蓝披帛,风轻轻吹来,轻纱浮动,衬着她飘飘欲仙,她的声音也变得空灵缥缈,“以身家性命下注的局,切莫押得太早,因为买定离手,再无反悔之余地。”
第11章 风度翩翩少年郎
曲径通幽,花木染醉。
救了萧长赢,人未醒,她便不能离,便是请来此地官员,也不会放她走。
原本是看着日头极好,身子也不见疲惫,在花园的小亭子里略坐片刻。
就听到这家庄子的主人家内眷求见,红玉是这样禀报:“郡主,马夫人带着马姑娘求见,说是有要紧之事向郡主禀报。”
“带他们进来吧。”沈羲和其实对于他们口中要紧之事不抱什么希望。
她住到这里自然是亮明了身份,这庄子的主家不过是有些钱财的财主,想要到她的面前露露脸,但既然住了人家的屋子,无关大雅的要求何不满足一番?
很快三人被红玉带着进来,沈羲和的目光一扫,便停留在了那一抹修长的身影上。
他一袭粗布襜褕,长发随意的披在后背,单手负在身后,步伐沉稳,不复当年白皙的肌肤泛着麦色,褪去了一身锦衣华服,没有了金玉装点的贵气,他依然是那个曾经名满京都的谢韫(yùn)怀。
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
谢韫怀这个名字因他而不同凡响。
谢韫怀,八大勋贵之首卫国公的嫡长子,他才学渊博,风度翩翩,腹气雍华,持礼清雅。
祐宁帝的皇子个个文韬武略,才貌双全,而谢韫怀是自小和这群龙子凤孙一块长大,一块读着皇学,却是唯一一个能够分走风华,一眼难以在众辉之中被遮掩忽略的耀眼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