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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他刚派人拿了令牌随沈羲和侍女离去,宫外又传来消息,崔晋白去了郡主府,基本已经坐实了他的猜测,故而,他先一步派人去了药园。
既然他们抓了一个叫做阿喜的药师,他便直接吩咐绣衣使去了药师阿喜的房屋搜查。
卞先怡就是这样被秘密带到了祐宁帝的面前。
祐宁帝立在御案之后,批着奏折:“为何诈亡?”
卞先怡四肢无力,喉头发干刺疼,却也跪得端端正正:“回陛下,婢子谋害郡主,被郡主知晓,心中惶恐难安,这才犯下诈亡之罪。”
她是宫中舞姬诈死欲逃亡,类比逃奴一样死罪。
祐宁帝手下落笔不停滞,又问:“为何谋害昭宁?”
卞先怡早在落入绣衣使手中之前,就已经想过祐宁帝见到她会问什么,她脸上闪过恰到好处的不自在:“婢子倾慕六殿下,殿下赞扬昭宁郡主,婢子心生嫉妒,才一时糊涂。”
祐宁帝顿住手,抬首隐含威压的目光落在卞先怡身上:“朕一直以为,你是个懂进退,知分寸之人。”
陛下不信,在卞先怡意料之中,她深深拜服下去,额头磕在交叠至头顶的手背上:“令陛下失望,婢子罪该万死。”
祐宁帝精锐的双眸深沉而又具有压迫力。
卞先怡拜服在地,如芒在背,却不得不极力镇定,让自己不露丝毫破绽。
她知道,祐宁帝不相信她对沈羲和下手的动机,但真正的原因她不能说,一旦说了就再无一丝价值,她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另则,她也要为六殿下思量,她死无妨,不能再牵连于他。
祐宁帝看了卞先怡几息,收回目光,低头继续阅览奏折:“老六许了你什么,让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须知便是没了昭宁,你也成不了六皇子妃。”
“陛下明查,婢子对六殿下一片痴心,盖因六殿下对婢子素来照拂有加,婢子一直误以为六殿下对婢子是有心之人……”
说到此处,卞先怡有些许哽咽,语调下抑,表露出一种难言的悲痛与涩然:“婢子也是前不久才知,殿下心善,对婢子唯有些许怜悯,是婢子一厢情愿。故而,乍然听闻殿下对郡主几句夸赞之语心如刀割,才会被嫉妒蒙蔽双眼,酿成大错,请陛下责罚。”
祐宁帝听后仿若未闻,不置一词。
大殿内寂静无声,翻动奏折的纸页之声就格外明显,低沉平缓的声音,让卞先怡十分煎熬,她咬着牙让自己平稳。
这一跪就是半个时辰,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陛下,她晕了。”有内侍上前查探后回禀。
“传太医丞施围。”祐宁帝将一份批好的奏折放到批阅过的一起,又翻开一本阅览。
……
沈羲和从药园无功而返,她知道卞先怡一定曾经藏在那里,只是被人捷足先登。
是谁,她心里有数。
她不认为京都还有人能猜到卞先怡是诈死,那就不可能也与她一起追查。
唯一会有所察觉的只能是陛下,陛下能稳居皇位二十年,一步步大权在握,扳倒一个一个党羽,城府之深,如海水不可斗量。
尤其是崔晋白先找了借口入药园搜查,她紧接着也要去药园,这份巧合,也由不得祐宁帝不上心。
一回到郡主府,就看到了孙女史与钱女史,二人见到沈羲和忙低眉行礼,沈羲和路过她们身边,停下了脚步。
“你,在这里跪着。”沈羲和点了孙女史。
她心里清楚,崔晋白和她先后入药园,加上她早间传见方医工,只能让祐宁帝有所猜疑,而见到崔晋白来了郡主府,又把这消息告知祐宁帝的孙女史,无疑是给了祐宁帝佐证。
祐宁帝倒不至于怀疑崔晋白,追查卞先怡之事,本就是祐宁帝指派给崔晋白的任务,崔晋白联系她这个苦主,并没有什么不妥。
处置孙女史也并非为了撒气,只有无能之人才会以对弱者撒气来发泄。
她是要陛下知道,她对他的行为很不满!
“郡主,孙女史犯了何错……”
“你也跪着。”钱女史欲要分说,沈羲和直接打断她。
钱女史一怔:“郡主,妾身是……”
扑通一声,不等钱女史说完,孙女史笔直跪下去。
钱女史见此,暗剜了孙女史一眼,仿佛看着一个叛徒,不过有了孙女史服软在前,钱女史不敢再言,值得也跪下。
“学学她,好歹也是宫中老人。是在中宫清闲荣养久了,所以分不清尊卑了?”沈羲和俯视着二人,眸光淡漠,“你是想说你们是陛下派来?你要真敢把这句话说出来,我即刻进宫问陛下,你们是来给我做仆妇的,还是来做主子的。我想罚你们,还得挑日子早缘由?”
言罢,沈羲和轻呵一声,抬步离去。
“郡主,是不是孙女史传了消息给陛下,引得陛下将人劫走?”碧玉极少见沈羲和这般与下人计较。
她是陪着沈羲和目睹孙女史看到崔晋白离开的背影之人,心中了有了猜测。
“便是没有她报信,陛下一样会先我一步带走卞先怡。”沈羲和道。
只能怪时不待她,阿喜把人藏在不能擅闯的药园,哪怕是王公大臣府邸,她也能私闯一番。
药园为皇家所有,里面有精锐侍卫把守,强闯未必能行,还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