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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王政面容悲戚,他张了张嘴想说他没有要害太子,可上次祐宁帝给他看的关于上元节之事,他根本解释不清楚,他有害太子的前科,哪怕他本意只是想逼迫太子露出马脚,并不敢生出弑杀储君之心。
然则,此刻解释这些都过于苍白。
“王政,朕将你从嫡次子扶到家族,越过你的嫡兄。”祐宁帝面无表情看着王政,“将你从一个九品小吏扶持到今日三相之一,朕自问对得起你。”
王政眼眶泛红,又一叩首:“陛下知遇之恩,罪臣铭感肺腑,唯有赤胆之心方能回报一二。这些年,罪臣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违逆陛下之心。唯独上元节,罪臣一时心切,对太子大不敬,请陛下责罚。”
他只认上元节之事,其余并非他所为,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够掉入如此大的陷阱,而给他挖陷阱之人,不过刚刚弱冠之龄。
皇太子,人人都忽视之人,才是最可怕之人。
他狠到为了对付自己,不惜冒险用剧毒毁了一双眼睛。
直到此刻,无论是王政还是祐宁帝都没有想过萧华雍的眼睛是之前就受过伤。
只因萧华雍回京之时还无损,回京之后在他们的认知里,双目未曾受过损伤。
“蓟州缺个郡守,你去吧。”祐宁帝许久之后有些疲倦道。
王政绝望地闭了闭眼才叩首谢恩:“陛下,太子绝非池中之物,陛下……”
“太子是朕的嫡子,朕培养五郎和八郎,是因他寿数不长。”祐宁帝打断王政,“若他能长寿,又堪担大任,朕何须去栽培旁人?”
“太子与陛下并非一条心……”王政又急急辩道。
祐宁帝闻言露出一抹难以读懂之笑:“朕也做过皇子,你倒是说说朕的哪个儿子与朕一条心?”
王政哑然。
举凡想做皇帝的皇子,都不可能与皇帝一条心,这一点祐宁帝从不自欺欺人。
“太子迎娶沈氏,陛下……”
祐宁帝摆了摆手:“你退下吧,早日启程。”
王家二郎在狱中自尽,王政被贬至蓟州任郡守,贫瘠之地,连降数级,这是给皇太子的交代,兵部尚书升任门下省侍中,兵部尚书由金吾卫大将军裴展接任。
“陛下对裴家多有信任。”沈羲和听闻之后不得不重视裴家。
裴家是八皇子景王萧长彦的母族,裴家曾经是大族,文臣武将都不缺,只不过现在人丁凋零,裴展已经年近五旬,裴展膝下三子皆已战死,唯有一个独孙子裴策,跟在景王身边。
据闻裴策是萧长彦的军师,文能排兵布阵,无能提刀杀敌,在安南颇有威名。
“京中早有传闻,信王与景王,是陛下看好的接替东宫之人。”步疏林道。
一个重文,一个重武,实则两个都是文武全才。
“你对景王知晓多少?”沈羲和问。
步疏林扬眉:“怎么?你也打算寻个人备着?”
要是太子殿下有个万一,还能第二春?
沈羲和有时候极想将步疏林的脑子撬开看一看:“不若我将此话转给太子殿下?”
“不不不……用。”步疏林摇头如拨浪鼓,“我只是说笑说笑……”
讨好地笑了笑,步疏林才认真想了想:“景王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未上战场之前,英勇果敢,少年老成,性子疏朗,交友甚广。”
上了战场之后,她就不知晓了,这一去四五年,又经历过血腥厮杀之人,谁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见沈羲和若有所思,步疏林便道:“你不是有太子么?这应当是他该愁之事儿。”
沈羲和笑了笑,不置可否。
“别想这些,我们去外面看看,过两日就是春闱,现在外面热闹着呢。”步疏林搓着手,满眼期待。
“不去。”正因为热闹,所以沈羲和才排斥,人一多,气息一杂,她就不适,“你是不是忘了,王二郎一案算是结案了,崔少卿也就闲下来了……”
这段时日步疏林每日都欢快得像只自由自在的鸟儿,盖因大理寺因为王二郎自尽一事被陛下责难,一直在彻查击鞠球一事,才腾不出手来盯着步疏林。
步疏林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片刻之后她小声道:“呦呦,你可有法子,将崔石头暂时调离京都,让他去外边醒醒脑?”
步疏林真的快被崔晋百折腾疯了,他真的把她当初说给他那些话逮着机会就如数奉还。
以往自个儿恶心旁人的时候只觉快意,现在被崔晋百恶心,她才知自己曾经多么罪过。
“真是最毒妇人心,你竟然想着让他被贬。”沈羲和轻啧一声。
步疏林呆了。
她听到什么?沈羲和说她毒?
这世上谁都能说她毒,唯独沈羲和没有资格,她就没有见过比沈羲和更毒的人。
公主敢杀,王爷敢暗算,皇帝都敢设计!
可是面对沈羲和似笑非笑的模样,她不敢反驳。
恰好此时红玉走来,憋着笑看了步疏林一眼,对沈羲和道:“郡主,门外有大理寺差役,说是来……”
“抓我去大理寺,协助调查。”步疏林双目呆滞,生无可恋替红玉说完。
红玉和珍珠等人都忍着笑低下头。
就连趴在桌子上的短命都突然抬起一只爪子捂住嘴巴仿佛在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