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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萧长卿静静看着沈羲和,见沈羲和不耐提步又要欲走,他才道:“郡主学识渊博,可知《三十六计》第十四计为何?”
“借尸还魂?”沈羲和不假思索,坦然回答,旋即笑了,一种觉着荒诞的笑,“殿下原来是此意,可真是滑稽。殿下想来这几日已然去查过昭宁,应是知晓,昭宁从不信佛,不信道,亦不信天。子不语怪力乱神,殿下是饱读圣贤书之士,莫要因一时悲痛难拔,便生出不切实际的妄想。”
“是不切实际的妄想么?”萧长卿上前两步,逼近沈羲和,目光始终锁定着她,“听闻西北王对郡主素来爱护与看重,便是西北军要之事也从不避讳郡主,凡有大事,父子三人,必是有商有量。
郡主上京,阿弟追查胭脂案,一路牛鬼蛇神,阿弟为何为郡主所救?其中深意,郡主当真能全盘否认?
如此大事,王爷会丝毫不知会郡主,便擅作主张?完全不顾郡主意愿?小王不信。
若郡主心中早有数,为何临到头又反悔?”
他指的是沈岳山安排了沈羲和巧遇萧长赢的事情,这件事情其实真的很难解释清楚。
沈岳山没有明说,但的确给沈羲和暗示过,萧长赢是最好的选择,只是那时候沈羲和疾病缠身,自知命不久矣,对沈岳山也深信不疑,对京都了解甚微,故而的确默许。
这才有了萧长赢撞上来被沈羲和所救的一幕,沈羲和的确是临时变卦。
若当真只是为了萧长赢手上的证据,那么早在萧长赢被追杀的时候就可以下手,那时候下手无论是萧长赢还是旁人,都未必能够判断得出是何人所为,毕竟是群魔乱舞的时候。
完全不用白费力气,等到萧长赢落在沈羲和的手里。
对此,沈羲和面不改色,也没有装傻充愣:“殿下,杀亲王这样的罪名,不到万不得已,不是万全之策,岂能草率行事?
比起趁乱对烈王殿下不利,要竖起殿下这个仇敌,要被陛下一查到底,还未必能够拿到胭脂案的证据,很显然我的法子更兵不见血刃,且达到了目的,殿下与烈王殿下都得吃下这个哑巴亏不是么?”
她反驳得有理有据,甚至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却无法取信萧长卿:“我曾派人到西北,人人皆言郡主内秀温婉,柔情似水般的女郎,可郡主入京之后却并非如此。”
沈羲和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了萧长卿片刻,才开口道:“世人皆言信王殿下博古通今,端方君子,温文尔雅。敢问信王殿下,您当真是这样的人么?”
不等萧长卿开口,沈羲和便冷笑道:“我在西北,那是我的故乡,是一个人人爱戴我,拥护我之地,我待他们自然温和,可京都与我而言不啻于虎穴狼窝,我若还似西北一般温和,今日怕也无能站在此地,听殿下这些胡言乱语。”
萧长卿目光沉沉,却不再言语,但他明显没有被沈羲和说服。
沈羲和并不在意他如何作想:“殿下,那日我可是让陛下作证,若殿下再惊扰于我,可莫怪我心狠手辣。”
她不在意萧长卿怎么想,却也不希望被萧长卿所干扰。
言罢,沈羲和福了福身,就转身走了,萧长卿这一次没有阻拦,而是扬声道:“我定会查明一切。”
沈羲和充耳不闻,步伐从容消失在他视线里。
“郡主,为何不告知信王殿下,信王妃之事?”碧玉忍不住问。
郡主不想被信王殿下纠缠,信王殿下明显只是想知晓郡主为何洞察到萧长泰逃跑之路,在碧玉等人理解来,就是从信王妃嘴里得知。
沈羲和有个信友姓顾,在京都,她们都知晓。王爷和世子派人去查过,是现在尚服局的顾则香,但实际上是信王妃,只不过是借了顾则香的名头。
只要告诉萧长卿这些,一切不久迎刃而解。
“他是何人,我为何要与他解释?”沈羲和淡淡一笑。
上赶着去解释,才不能去信于人,萧长卿不是要调查么?那就让他调查个清楚。
沈羲和回到院子里,就去逗百岁,百岁是萧华雍给她送来的那只白鹦鹉,这次来行宫它和短命都被沈羲和带来。
若有的一切她都已经打点好,包括顾则香,郡主府有沈羲和与顾青栀这些年来往的信件,这是支开珍珠他们写下来,至于顾则香的书信,早就被沈羲和焚烧。
索性这些年来,顾则香就好似沈羲和一个秘密倾吐的对象,她的来信虽然过了丫鬟们的手,却从未给丫鬟们看过内容,也不知笔迹,关于顾则香,沈羲和也从不与旁人多提及。
至于顾青栀那边,萧长卿婚后很忙,太半的日子,夫妻二人根本见不着面,萧长卿也没有安排人盯着顾青栀,顾青栀想要做的事情,不想让萧长卿知晓的,萧长卿就绝对无法知晓。
等到萧长卿费尽心思拿到那些信件,自然就能够解开心中疑惑,而不是让她改变自己一贯的行事作风,主动焦急地去解释,让身心多疑的萧长卿更不信。
萧华雍一听到萧长卿又堵上沈羲和,他就急忙赶过去,又想到沈羲和万事独立的性子,挥退了天圆等人,自己悄无声息靠近,本意是若无必要,他就不出面,只是担忧沈羲和。
却将萧长卿对沈羲和说的话,一字不漏听了去。
如此荒谬的言论,依照他的性子,当是嗤之以鼻,可不知为何,心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凝重笼罩,让他走到书房,都情不自禁拿起了《神异经》这类的志怪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