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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陌生的脸,若非步疏林自报家门,又跟着金山,哪怕路上与自己擦身而过,萧长赢都无法认出这是步疏林。
“你好大的胆子。”萧长赢这句话似叹服也似钦佩。
步疏林虽然易了容改了身份,但人行走的身段不是那么容易假扮,步疏林是真的女儿身,且怀了身孕,真是因为如此,哪怕金山他们明明暴露了行踪,因着他们跟着商队,人数众多,这才让人无法猜测到谁才是步疏林。
只怕他那二兄与八兄下手的人只盯着一路上的儿郎,哪怕是想到步疏林可能扮作女子蒙混过关,也不会盯上一个真的有了身孕的妇人。
“彼此彼此,我不过是为活命而逼不得已,烈王殿下却擅离京都,维护与我,这可是与陛下为敌,论起大胆,我哪里记得上殿下半分?”步疏林对萧长赢抱了抱手,以示恭敬。
萧长赢狭长的眼眯了眯,忽而语气沉冷:“你倒是真敢信,便不怕小王是故意将你哄骗现身?”
“是与不是,我若连见殿下的胆量都无,又有何资格得太子妃信赖?”步疏林面上云淡风轻,好似并不惧怕萧长赢只是将她骗得现身,“如今我已四面楚歌,还能有更凶险之境?”
萧长赢说他是因着沈羲和,才不惜冒险擅离京都,甚至不惧暗中和陛下争锋相对,这话步疏林信,却也没有因着信了此言,就一股脑儿跑到萧长赢的面前。
实在是局势对她过于不利,太子有意给她自证能耐的机会,便不会从京都传消息给她。她在京都这么多年,自然也有自己的经营,但不敢冒然轻举妄动,唯恐暴露了行踪。
此时她对京都一无所知,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为她开了如此好的局,甚至还为她引走了诸方目光,她还是行程未过半,就被各路人拦截,哪怕她还未完全暴露,却也已经危险重重。
即便萧长赢只是将她引出来,她的境遇也不会更坏,盖因萧长赢亲自来了,就不似陛下、昭王与景王所派之人那么容易糊弄,她今日不现身,萧长赢只需要查一查商队,很快就能把她给揪出来,哪怕是一时受她现在的模样蒙蔽,等他筛选一遍,也不过是多费一日半日的功夫。
到了这个地步,与其小心翼翼去谨慎试探,最终也逃不开暴露的结果,更甚者在躲避萧长赢的时候,还把自个儿暴露在其他人眼里,就更得不偿失。
“如此对比,倒也的确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萧长赢颔首,开始审视步疏林。
眼前这个女子模样的步世子,不但模样与往日大相径庭,就连脑子也较往日好使了不知多少。
“殿下既然提到了太子妃,便是真有所图,引我现身,落在殿下手里,哪怕是碍于太子妃,殿下也会保全我性命。”步疏林颇有些有恃无恐。
要说真的信萧长赢对沈羲和有多深情,步疏林没有那么天真,只是左思右想,与其落在陛下或者昭王与景王手上,不如落在萧长赢手上,萧长赢至少还得保全她,也算变相拉了一张护身符。
“在京都,倒是小王小瞧了步世子。”萧长赢冷笑一声,“收起你心中的小盘算,我这一遭来,与你无关。你若想多条活命的路,最好别在小王背后动小心思。”
步疏林一怔,她人已经来了,萧长赢用不着再让她放下防备而做戏,正如她自己心中笃定的那样,哪怕萧长赢对她再有多所图谋,都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故而,此刻萧长赢的话都是半点不掺假,他竟然真的是为了太子妃做到这一步。
莫名的,步疏林忍不住脱口而出问:“殿下,你不会后悔么?”
这份代价太大了,他冒险出京,虽是大罪,但也还能敷衍过去,可若让陛下知晓他是为了助自己才私自出京,陛下第一个容不下他。
他这是在以命相搏。
“小王之事,用不着步世子费神。”萧长赢不欲与步疏林多言这些,转而道,“二兄不知为何,竟然能够一路追踪你的行迹,我们都是随着二兄前来,当务之急,你需得将此事弄清楚。
另,二兄与八兄的人都折损于此,便是及时拦住他们传递消息回京,也算是此地无银,如此之多的人折损,他们必将穷追不舍。陛下的人也会很快收到消息,你要如何躲过此劫,心中可有成算?”
“缘由我已经知晓。”步疏林从腰间取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琉璃瓶,琉璃瓶内有两只振翅的小飞蛾,模样甚是怪异,“这飞虫只要一离了琉璃瓶,便会围着银山不离,他们应是以此来追踪。”
这也是为何银山动了,萧长彦的人就跟着追上去,也不管她是否在后面。
“他们的人都已被灭口,显然会断了联络,也定会心中起疑,我打算令银山暂时引开他们,哪怕是将信将疑,他们也不会真不追上去。”步疏林接着道,“至于我,我必须要在七日内赶到岷江。”
“赶至岷江?”萧长赢不解。
“顺着岷江回到蜀南城。”步疏林没有多做解释。
这是和萧华雍的约定,萧华雍给陛下等人设了三道死局,第一局在嘉陵江,因着她的消息还未完全暴露,哪怕心有所疑,这些人都会上当,嘉陵江上,血透江底,这就是结果。
第二局是在岷江,为了让他们哪怕吃了嘉陵江的亏,也不得不入局,她必须亲自到场,引得他们非入局不可,若他们不敢来,岷江直达蜀南城,她则可以顺利回到蜀南,便也就没有第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