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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拉懵懂的看着水草团里的几条鱼,在苏茶的手把手指导下烤鱼。
油脂的香味慢慢散发出来,她拿着烤好的鱼,回想着小伙伴们恭敬地看着她们的神情。
他们的恭敬当然不是对她的,而是对苏茶的,然而那种感觉毕竟也有在一旁打下手的她一份。
她恍然间似乎懂了苏茶的话语。
她稀里糊涂的把鱼塞进嘴里,又突然想起大姐姐也是一口东西没吃呢,连忙把手中的鱼递给她。
苏茶摸了摸她的头,笑了。
第259章 白色的人
走在回村的小路上,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明净清亮。
石板路的缝隙抽出绿草,毛绒绒的,莹莹铺满了一片, 看上去石板倒是成了隐没其中的东西。
天边有和煦的暖阳,照耀这灿烂的人间。
树林茂密, 举目看去,欣欣然的绿意。
偶尔有几声似是山歌, 又像是呼朋引伴的招呼, 似是山林中人群歌互答, 余音袅袅,忽近忽远, 若断若续,不知情之所以移, 而神之何以旷。
这几天苏茶大致弄清楚了村子的环境。
这里就像是那种没有进入现代化的农村, 一切都是很原始的模样, 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为一顿饱饭奔命,倒也算活得全为了自己。
唯心化使得草木疯长,阻隔了各个村子的往来,不过这对于村子来说似乎也不算什么, 因为古代的村子受限于交通, 交流也是这般少。
这里貌似拥有田园诗意般的生活,但也有泥泞之下的土地的痛苦。
由于唯心化的影响,开垦土地总是要困难一些的, 就连已有的土地, 杂草也总是要长得比作物快, 也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打理。
然而,村子里又缺乏工业化的机械,导致他们一切都只能凭借着原始的人力完成劳作。
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恐怕也只是勉强糊口。
芭拉家就是一个证明。
她家是比其他家要困难一点的,因为她们家少了一个主要劳动力,缺少了父亲的存在,家庭的重担就压在了母亲肩上,她也就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在土地上,才能刨出足够她们母女俩生活的粮食。
不过,即便在苏茶看来他们的日子是困苦的,但他们依旧很乐观。
在走回村子的路上,她看到数位耄耋老人扛着锄头,抑或是提着装满草的木框,优哉游哉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的年纪或许没有她想象那么大,但繁重的农活压低了他们的脊梁,枯瘦了他们的躯体。
这些老人比他们的子辈先一步“下班”。
他们就慢慢走着,时不时和熟人扬起笑脸,打上招呼,说几句话。
每当他们笑时,脸上的皱纹便像菊花一样绽放,沟壑深得像是画上去的迷彩。
他们也会和芭拉打招呼,在苏茶看来,或许是在逗她,因为芭拉总是鼓着脸不回应他们,他们也就自顾自的哈哈大笑。
他们当然会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村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很熟悉,所以来了一个外人就显得明显。
也许是她同是亚洲人的轮廓与眼眸,他们展现出亲和的善意。
他们也朝他笑,颔首点头,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
她其实很好奇,为什么在这里的人会生活得这么乐观,这么快乐。
但细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是着相了。
精神上的满足和物质并不完全关联,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快乐呢?
也许对他们来说,许多精神上和哲学上的迷思根本不存在,他们只要把握住力所能及的一切,那么就会化作稳稳的幸福。
吃得饱是幸福,干完今天的活是幸福,那么,四周山青水绿的环境,晴天却又不是很晒的天气,就更是幸福了。
想明白这些,她更加理解农村的复杂性。
这片千百年来人们固守的土地,这个一万年前杨帆的农业制度,在土地上以人的血结出文明的果实,好让下一代人继续被孕育,继续被消耗。
说起来,她之前就错估了这个环境的复杂性。
她完全没想到一分钟前还在等候食物的孩子们,会在同伴率先拿到食物后就大打出手。
或许对他们来说,农村的法则里包含了弱肉强食与和谐共存的二重性,也包含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与“先吃到肚子里的才算肉”的朴素真理。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因为后分到鱼而大打出手。
在他们的理解中,一切都是要争取的,如果不争取,不说出自己也很饿,那么父母就会把吃的给兄弟姐妹,而后面的鱼其实是“大饼”,是虚无的,是暂时没有的,是不一定分给自己的,只有率先分给自己,才叫公平。
在这样的想法之下,率先分给谁就又成了一个问题。
解决方案就是弱肉强食,拳头大的可以先分到,个子小的小孩当然不服气,但因为打不过大的,也只能同意这样的规则。
所以在苏茶作出分配之后,他们当即就发生了哄抢。
这能说明他们的血脉当中流动着某种劣根性吗?其实只是环境制约下产生的规则。
他们实在是穷怕了,饿怕了,因此一点东西也会引发争斗。
这种貌似兽性的规则,其实是在保证他们人性的基本。
苏茶和芭拉在路上缓慢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