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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沉后退半步,只觉得喉头一股甜腥的血味:“就算我瞎一辈子,我都不觉得自己挺不直腰杆,母亲,抬不起头来的人不是我……”
    是你。
    明天去看眼睛,大家晚安!
    感谢阅读qwq
    第80章 风不止
    沈沉最终还是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数日后的清晨,他与往常一样出门练剑,刚打开门,却感到一股香粉的气味与晨露一起扑面而来。
    陈乔月静静站在他门前,不知等了多久,见他出来也不说话。二人无声地对峙良久,最后还是沈沉垂下肩膀,道:“……母亲。”
    他俯下身子,让陈乔月摘下他眼前的黑布条,浸到碗中尚且温热的鲜血里。约莫陈乔月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药调得格外浓,纵使沈沉多年来已经习惯,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扶着门框缓缓蹲下身。
    陈乔月想去扶他,却终究还是收回手。
    三天后,他的眼疾痊愈了。
    ***
    钟晚被鹤船上的一众掌门赶出去的事,不消多久就传遍了。昆仑的师弟师妹聚在他身边,嘻嘻哈哈地笑话他。
    钟晚也不恼怒,挑眉笑道:“怎么,你们不是早就看天罡门那群人不顺眼?帮你们出气,还不是好事?”
    有个师弟打趣道:“幸好塬城的那几个小兄弟没来,否则见钟师兄这样舍己为人,保准又要又叫哥又叫爷的了……”
    众人哄堂大笑,叫钟晚再讲当时在塬城的奇遇。钟晚拗不过他们,只好摆摆手,道:“不过是帮塬城的铁刀门断了几宗冤案嘛……”那师弟抢着说道:“‘几宗冤案’,铁刀门的几位每次来昆仑,都要问一句钟师兄在哪,说要给他行大礼道谢……”
    他们这里热闹,其他门派的人经过,便免不得停下脚步多看两眼,见被围在中间的是那位相貌风流俊美的风上客钟时卿,那团人便越聚越大,等到钟晚发现自己已经出不去的时候,擂台那儿恰巧吹哨了。
    钟晚眼睛一亮,忙拍了拍身边师弟的肩膀:“还愣着干嘛?落座看比武哇!”见身边的人逐渐散开来向擂台涌去,他也跟着入了场,难得的与赫连珏、梁从芝等人坐在一处,顶着或不满或好奇的视线,在范之云身边占了个好位置。
    不知是不是钟晚那一枝月桂起了效,沈沉在平江夜宴上果真名声大噪。从夺擂到守擂,他一共比了二百一十八场,一场都没有输过。下头每报一次“北斗山庄沈沉胜”,上头就要窃窃私语一阵子,说的无非是一些溢美之词,叫他听着也觉得十分舒坦,简直要替沈沉飘飘欲仙起来。
    程妙彤拈起一枚梅花酥,却不入口,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少年如松般站立着,昔日病态苍白、孤僻古怪的人一旦拿起剑,似乎脱胎换骨一般,不由感慨道:“沈庄主,令郎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沈林面上一派平和谦逊,好像在擂台上连打两百多场的不是他儿子一般,滴水不漏地应答着各路赞美。最后一场沈沉赢得格外漂亮,打落唐寻文的蝴蝶刀的时候,连一向不喜北斗山庄的梁从芝也忍不住点头称赞。
    范之云凑过来悄悄说:“上头和沈归泊打的那个,据说是赫连珏想收的徒弟,这下姓唐的可丢了他未来师父的脸啦。”
    他表情语气无不幸灾乐祸,好像丝毫不在意丢的也是昆仑的脸。钟晚笑着摇了摇头,见沈沉已经下台休息,忙一拍范之云道:“旁人问起我来,就说我闲不住,去乱转悠了。”
    范之云冷哼一声,讥笑道:“放心吧,保准没人来问你。”
    然而等钟晚走了一刻钟之后,便有个天山的坤泽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来向梁从芝请教,请教着请教着,手帕便不知怎么的飘到了范之云的位置前。那坤泽“啊呀”一声把帕子捡起来,装作不经意地往钟晚的空位上一瞥,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记得这儿正是坐着钟前辈,前辈这是去哪儿了呀?”
    她殷切的目光差点没把范之云的脸戳出洞来,范之云干笑两声,认命地拿出那一套说辞:“他啊,不知道去哪儿晃悠了。”
    那坤泽明显失落地“哦”了一声,顶着梁从芝冰冷的目光告退了。不消多久,又来了个七巧的曼妙女郎,这一个更加奔放,直接趴在程妙彤的膝头撒娇道:“掌门,您说好了的,这一回来平江夜宴,您就叫我认识钟公子……”
    霎时间范之云觉得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他在心里把钟时卿骂得狗血淋头,继续打马虎:“师兄说他闲得慌,刚刚出去了,也不知去哪儿了。”
    那七巧弟子笑吟吟地弯腰,凑到范之云面前,任凭自己满身的香味扑在他身上,娇娇软软地说:“之云哥,那你知道,钟公子朝哪个方向去了吗?”
    范之云用余光瞥见梁从芝冷笑了一下,不由背心冒汗,有些架不住,道:“我见他,似乎是朝着西边的方向去了。”
    ***
    此时“正往西边去”的钟晚刚好摸到擂台底下,却见沈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虽然赢了比武,却还是面如霜雪般冷淡,惹的一群想前来道喜的人都不敢靠近。
    钟晚知道他是为什么担忧,忙从怀里掏出一粒小圆珠,“叭”地往那儿一弹,不偏不倚打向沈沉的靴跟。
    还没打到,原本闭目养神的沈沉就猛地睁开眼睛,将脚轻轻一挪,那粒珠子便打了个空。钟晚出暗器极少失手,见状不由咋舌他的耳朵竟灵敏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