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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赌,不如你同我赌一下,睇陈训礼是会相信我这位陪在他身旁已经十几年的阿嫂,还是相信你?”
    说着,何安娜垂下眼,漫不经心一只手细细抚过膝上裙摆的褶皱,仿似此刻只是在同老友聊天,而非被仇家绑架。
    “或者说……我在陈训礼身旁已经十年,就算他不相信我,不如你猜下他有无够胆杀我呢?”
    未曾想何安娜轻轻飘飘一句话即刻令刀疤发变了脸色,谁都知,出来混,哪位敢说没做过几件落人把柄的事,尤其位子越坐越高,越怕跌的太惨,手段便也越残忍。
    而最了解自己那些脏污事的人,不是自家老母,也非“忠肝义胆”的好兄弟,更非家中那位替自己生仔生女到身材走形的师奶,而是日日跟在自己身旁看似娇娇弱弱的契家婆。(注)
    如果说何安娜果真已拿捏住陈训礼命脉,而陈训礼又因此投鼠忌器才对何安娜偷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今次这场戏就成了天大笑话,他刀疤发也许不仅搞不死何安娜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平白得罪了红港最大字头的大佬与现今风头最劲的话事人。
    刀疤发今日也不过是被自己安插在黎慕九身边的线人提供的情报惹得脑子一热,再加上碳仔同KIKI在旁挑唆,曾启明亦未出声阻止,才冲动叫人绑了何安娜,如今被何安娜一句话想通其中关节,自然暗叹自己太过心急,早已动摇心生悔意。
    何安娜见刀疤发满面惊疑,心知自己一句话已经产生作用,便努力再多添一把火。
    她抬起头,紧紧盯住刀疤发,突然笑的又姣又媚,朱唇轻启,一句话说得好似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轻轻薄薄,弯弯绕绕,似有若无地攥紧对方的心。
    “同女仔玩又搞不出仔,阿公能松口气,高兴还来不及,恨不能封包利是给阿九道声多谢,要你刀疤发来多管闲事?有些事摆上台面就是驳了阿公的面,今次可不止爆樽那么简单,刀疤发你好自为之。”
    刀疤发心中被何安娜说的越来越乱,突然猛地站起身,慌乱地看向静静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的曾启明。
    一个眼神动作,立刻向何安娜解释了为何刀疤发会突然如此够胆,竟然敢下手绑架陈训礼的女人,原来全凭高人指导。
    曾启明冷眼睇住这一场精彩纷呈的好戏,心中不禁也对何安娜起了警惕心思。
    原本不过以为绑来的只是个花瓶情妇,曾启明无谓会产生如何结果,亦懒得理会刀疤发会因此得罪哪位,只求能够令陈训礼痛苦,他就得偿所愿,却没想到这短短几分钟,何安娜不过几句话就避重就轻连消带打地引诱刀疤发乱了方寸。
    薄薄眼镜后的一双眼神眸光一深,勾起唇角适时出声打破何安娜辛苦营造的谎言。
    “我倒不知陈训礼会有如此轻易被一个女人牵制,而你竟也能活至今日?”
    陈训礼纵横红港几十载,会是如此轻易就被女人牵制住的人么?能够威胁陈训礼的人,怕早就死在乱刃之下,师爷曾不就是前车之鉴?
    何安娜眉头一皱,一双厉眼直直看向一身淡然气息的曾启明,曾启明唇角含着笑挑眉亦睇过去,两对眼神在空气中交锋,火花四溅。
    半晌,何安娜笑了,眼中死死盯住曾启明,却好似在同刀疤发讲话,亦或自言自语,让人辨不清真假。
    “如果你够胆,大可以试一试,只要结局你能受得住,我都无所谓。”
    一句话令曾启明笑出声,棋逢对手怎肯轻易退让,他饶有兴趣轻声说:“彼此彼此”
    突然,仓库外传来一阵骚动,何安娜心中一紧,即刻想站起身看清来人究竟是谁,刀疤发眉头一皱,大喊一声:“阿明,睇住她!”便带人快步走了出去。
    何安娜心绪烦乱,如今她摸不透曾启明究竟是什么目的,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门外叫嚣声杂乱,她亦听不清来人究竟是陈训礼还是黎慕九。
    她摸起面前桌上一盒烟,指尖微微颤抖着拿出一根含在口中,还未等她来得及找到打火机,曾启明已经慢慢走过来,一只细长的手中握着银色打火机,未等何安娜反应过来,曾启明手指轻动,一簇火苗已然跳动在何安娜眼前。
    何安娜斜斜抬头看了一眼曾启明,而后歪着头将口中细长香烟凑近火苗,一刹那光影重叠,不知几时何安娜下意识食烟动作竟与黎慕九出奇相似。
    不过一秒,烟雾升腾,何安娜身心都得到平静。
    “我们见过的,曾生。”
    何安娜口中吐出细细烟雾,语气平静地好似说话的并非是她。
    曾启明眉头一皱,似是真的已经想不清究竟从哪里能见过这位艳名远播的青和阿嫂。
    何安娜唇边苦涩一笑,回忆袭来,令她一双眼变得空洞又悲凉。
    “阿星十岁生辰,我曾赠过他一只比他还高的熊仔玩偶,他好开心,说好似哥哥在身边。”
    何安娜一句话瞬间令曾启明敛了笑意,一张脸冻的好似刚从雪柜中走出来,表情都已僵化。
    “那时我还不知,原来阿星果然有一位哥哥,也并未想到,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你。”
    曾启明眉头紧皱,他知道弟弟真的曾在十岁生辰时得到了一只玩偶,彼时他尚在加拿大读书,那日阿星生日,他还特地播过一通越洋电话,听筒那头,阿星好高兴地同自己讲,隔壁姐姐赠给他一只好大的熊仔,比他都还要高,晚上终于不必害怕自己一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