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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 沈豫竹真的担心张御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一句“臣听闻昨日陛下与秦王殿下一同逛青楼……”
事情不是这么个事情,解释倒也能解释,但是不管怎么解释, 这个事情这么说出来他就是不对味。
张御史并没有接收到沈豫竹的心声, 接着把自己的话说完了,“臣听闻昨日秦王殿下脚伤, 被陛下接到宫中休养,不知秦王现下伤情如何?”
原来张御史要说的是这个,沈豫竹提着的心重重放下, 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面上不露,“太医看过了, 虽无大碍,但是半个月内不宜走动,需要静养。”
话音刚落,钟老太傅出列:“陛下!老臣请奏, 陛下能否准臣散朝后入宫探望?”
沈豫竹:“准了。”
晚了一步说出口的张御史在心里抓狂,明明是他先提起来的, 怎么又被钟老太傅抢先了!
谢元时入宫小住了,但是他是坐着不舒服, 躺着也不舒服, 虽然他被沈豫竹说服了跟着沈豫竹回宫了,但是他没说他要住在沈豫竹的养居殿啊!!
虽然他住进宫里这件事确实已经很不合规矩了, 但是住在养居殿更不合规矩啊!就算是住在偏殿也好,反正又不远, 一墙之隔而已。
偏偏沈豫竹就是不让他换地方。
沈豫竹下朝后, 回来看到谢元时一会趴在枕头里, 一会翻身望天的,就知道他还在纠结什么,上前去按住他,“你可别翻了,磕着碰着脚多疼,说不定又要多养好几天。”
脚没事,人有事,谢元时试图跟他商议:“要不你还是把偏殿收拾出来,送我到偏殿去。”
沈豫竹:“可是你行动不方便。”
谢元时:“……”可是他现在睡的是龙床!这合适吗!
这不是历来皇后才有的待遇吗!
“好了好了,你别想了。”沈豫竹好笑的道:“今日朝会上众臣知道你脚伤都在关心你,他们议论的话我也让内侍去偷偷听了,工部侍郎说你早就该进宫养病,没有人没有说你入宫不好的。”
谢元时觉得他是在哄他开心:“我入宫难不成还有好处。”
沈豫竹竟然点头,谢元时歪头,听沈豫竹道:“他们都觉得因为你入宫了,所以我才没有休朝。”
谢元时:“……”他脚伤而已,沈豫竹本来也不用休朝。
不过他最担心的本来也不是外间对他的议论,而是众臣心里对皇上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宠作何感想。
沈豫竹为他破例太多次。
他是天子,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沈豫竹捏了捏他的脸:“怎么还在想?”
“陛下,太傅求见。”刘喜在外面禀报。
沈豫竹:“让太傅进来。”
谢元时:“!”
谢元时当即就要从床上起来,被沈豫竹连忙按住,“你做什么?当心你的脚。”
谢元时急道:“太傅来了啊!”
他还在养居殿里啊,沈豫竹为什么会在养居殿里接见太傅啊,去勤政殿啊,要不就去武英殿啊。总之不该是养居殿里,养居殿是什么地方,是天子的寝宫啊!
他昨晚就应该坚定的搬去偏殿,而不是现在被太傅撞个正着。沈豫竹这么乱来,肯定会被太傅说的啊,明天不会又被张御史谏言吧?
“好了好了相信我,真的没事,太傅就是来探望你的,他不会在意的。”
谢元时再怎么着急也没用了,钟老太傅很快进来,参见之后深深地皱起了眉,因为谢元时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
谢元时脸色煞白,虽然他很想根据钟老太傅的表情判断一下他心中的想法。
但他现在完全分不出多少心思来——刚才着急的过程中他撞到了脚踝。
那现在已经肿的像猪蹄一样的脚踝碰一下就疼,更何况是撞一下。
谢元时不想在钟老太傅面前失态,强咬着牙,但是额间的细细密密的冷汗还是冒了出来:“太傅。”
钟老太傅:“殿下可是脚伤严重,疼的厉害?”
沈豫竹也察觉到了,把着他小腿将他受伤的脚抬了起来,用软垫垫高,又用帕子擦了他额头上的汗珠,又无奈又心疼的道:“方才说了好几回你都不听,这下好了。”
说完谢元时转过头去又对钟老太傅解释说:“元时觉得他住在养居殿不合规矩,之前不肯入宫住也是同样的原因,但朕又实在不放心他住在偏殿,还是在身边守着最为稳妥。太傅说是不是?”
钟老太傅露出几分谴责的眼神:“殿下实在过分拘泥于这些虚礼,你还伤着,好好养伤才是关键,与陛下住在一处才方便陛下照顾你。”
“若是殿下一直于心难安,想必陛下可以陪殿下一同住在偏殿……不过既然能住在养居殿,为何不住呢?殿下还是莫要任性。”
谢元时:“?”
就是说……他哪里任性了!
任性的真的不是你们吗!!
就算沈豫竹不放在心上,钟老太傅也该记得和皇上一同睡在养居殿是什么身份该有的特权吧?
谢元时给了沈豫竹一个「这合理吗」的眼神,沈豫竹回了他一个「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眼神。
谢元时默默的把视线移向自己的脚,缓慢消化着钟老太傅的话,这就是病患得到的特殊优待吗?
钟老太傅问道:“殿下的脚是怎么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