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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启和嘴角往上翘了翘,把手扣在他后脑勺上,往后靠了靠说,“我还挺舍不得的。”
舍不得什么?褚衿的头一下子转过来,看着他。
没等褚衿问,杨启和就枕着座椅靠背,缓缓得说,“我这才当你几天哥啊,没过瘾呢,你就要走了。”
原来舍不得的,还是做弟弟的褚衿啊。
褚衿把头回过来,借机遮掩自己眼里的失望,“杨哥,我以后也能找你吗?”
杨启和之前说过,想见吕源了就可以约着出来玩,那要是想他了呢?也能吗?
“当然。”杨启和回答得毫不犹豫,似乎就觉得这根本不是个问题,“找啊,你总不能光找吕源不找我吧。”
褚衿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他一整天都沉浸在以后可能不会再见的不安和慌乱里,现在却被杨启和一句话化解,这种心突然落地的感觉,仿佛让即将到来的分别都好受了一点。
他学着杨启和的样子往后仰,把头也挨在了靠枕上。
杨哥的手还在他后脑勺上放着呢,褚衿没开口让他抽走,杨启和动了动,不知道怎么想的,也确实没把手拿走。
其实他们本来都有话要说的,说接下来会干什么,说有时间常回来看看,说以后可以一起吃饭。
但此刻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车里,分享着同一段淡淡的薄荷味,感受着彼此同样安稳而和缓的呼吸频率,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想法了,就这么坐着就行了,挺好的。
第24章
褚衿为了校庆壁画的事忙了这么多天,都没抽出时间回趟爸妈家,这回忙完了,褚袔都没等父母主动提,直接开车跟他弟一起回去了。
一进家门就闻到满屋子的排骨香,老妈乐呵呵地迎出来,打开鞋柜给俩儿子递拖鞋。
“嗬,新的。”褚袔拿着拖鞋说。
“啊,超市打折,特意给你们买的。”老妈不知道哪来的执念,从小就喜欢给俩儿子买黑色。哥俩皮肤可白了,小时候往操场一站,齐刷刷的黑衣服黑裤子黑鞋,小朋友见了都绕道走。
“我就说不用买,你俩又不总回家,之前的还跟新的似的呢。”老爸最近手机好像长在了手上,天天刷某返现软件,快没电了都要接上电源继续刷,赚个块八角儿的可开心了。
“那也得买新的啊,咱家就四口人,要换就都换了。”老妈懒得搭理老爸,抬起头看完这个儿子看那个,高兴得嘴角就没放下过,眼尾叠着三道褶儿。
“我小儿子这阵子忙够呛吧。”当妈的总有种幻觉,隔断时间不见就觉得孩子又瘦了。
“还行妈。”褚衿挽着她胳膊往沙发上领,“就是画室攒了活儿,估计得加班了。”
“加班让你哥接你去。”老妈抽了褚袔一巴掌,“看你给你弟找的这些事儿,正经工作都耽误了。”
褚袔刚坐就挨了一下,故意装作很痛的样子揉了揉,“我弟可高兴了,又搞艺术又交朋友的,没白忙活。”
褚衿从小就护着他哥,在爸妈面前跟褚袔穿一条裤子都穿成本能了,褚袔说他高兴,那他就是高兴,本来也高兴。
“挺有意思呢妈,我还参加校庆了。”话唠到这儿,褚衿不由得想起了杨启和、吕源,还有那幢斑驳古拙的教学楼,这才离开一天,却有种恍若经年的感觉。
“可不是,还跟别人一起吃饭,把他哥都不要了。”褚袔在外面那也是一副严肃的精英样儿,回到家就容易没正形,声音欠儿兮兮地说。
“我小儿子乐意跟谁吃就跟谁吃,不稀罕你了就不搭理你。”老妈把当哥的拽过来,翻开衣服领子看看干净不干净,其实一点也不脏,但还是撵着他脱了,在家给洗洗。
倒也不是老妈偏心,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不把他俩摸得透透的,这妈就白当了。
虽说都是自己生的,但这俩儿子性格却很不同。褚袔就是一粗神经,工作的时候啥样没见过,反正生活里心大得能装下天,对他不用太细腻,陪着贫嘴开玩笑就行,烦大劲了甩一巴掌他也不当回事,太细腻了这孩子反而感觉不到。
褚衿这点就不随他哥,这孩子外表冷冷的,不爱说也不爱笑,小时候就不喜欢跟胡同里的伙伴们拿棍儿戳着玩,长大了只愿意静静得坐着,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事。当妈的愁了半天,才决定把这孩子送去学画画,内心世界太丰富充沛了,得给他找个表达的渠道。
褚衿学画,一学就是这许多年,虽然骨子里的性格改不了,但整个人确实明亮了许多。
老妈看了挺欣慰,她本来就没想过改变哪个孩子,也没觉得谁的性格比谁好,那孔子还有教无类呢,人的性格天生就是这么千差万别,干嘛非得分出个高下好坏,整些个莫须有的歧视链。
要说人类其实挺有意思的,有时候连自己同类的多样性都接受不了,还谈什么保护大自然和生物的多样性?谈什么共同体和人类命运?
但老妈从小到大确实对褚衿说话更注意分寸,这孩子懂事儿,又会哄人,做对做错了,温言细语得说说就行了,他能明白。不像他哥,气急了那是真得拿笤帚抽。
小时候住大院,经常能看见老妈满院子追着褚袔,要揍,褚衿就屁股后面追他妈,要拦。三个人围着个大缸转圈儿,贪吃蛇似的谁都想赶紧撵上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