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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锅乱汤的心神。
“你为什么这样?”沈苫突然发问。
他们都知道,他问的并不是秦峥捉住他的手这一件事。
还有更多的、其他的,最近的便是秦峥竟然会允许沈玉汝随便动他的头发——便是他提过的那位在家里和自己亲近的阿姨,秦峥会允许对方在自己头上动刀吗?他有必要,对沈苫和沈苫的家人这么客气容忍吗?
“你为什么这样?”秦峥反问。
情绪波动,反复无常。明明默许秦峥跟上来的是他,但在心里不停挣扎抗拒的也是他,即使上一刻还在对人家笑,下一秒便又能冷下脸似要将人即刻逐出视野之外。
当然了,沈苫人皮面具画得好,这种友善不足但真实度颇高的外露情绪极少出现,多数时候,他还是像自己最初预设的那样,温和、从容地做着秦峥的好“旅伴”。
在沈苫自己都已无奈承认他的确喜欢与秦峥同行的当下时刻,他仍然不肯相信秦峥对自己不动声色的所有好处全无目的。
其实有目的才让人安心。
沈苫的手段太幼稚,比起调情或是挑逗,他这一路上更像是在戏耍逗弄小孩子那样看着秦峥。
沈苫想看秦峥撕下一路以来披在身上的谨慎外皮,他迫不及待地期待秦峥暴露出只想跟自己上床的真相,得到他想要的,然后永远离开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顺从、甚至接近爱护地跟在自己身边,就像个……就像个真正的爱慕者那样,眼神炽烈得让他一时都迷失了心智,被人蛊惑得将他带到自己的家里。
沈苫从来不喜欢亲密关系,比起随之而来的期待与喜悦,他一直更怕这一切只是空花阳焰,一场虚构。
但他没想到自己现在更怕的是它不是虚构。
沈苫在风中摇曳的生命灯火只有一根脆弱灯芯,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得住秦峥这些行为背后隐藏的沉重期待。
他或许不该在今天早上贪图那份从未有过的陌生心动,捏着车票逆行而上。
明明命运之神都帮他选过一次车厢了。
“冀晨刚才和你说什么了?”秦峥似是察觉出什么,语调放缓问道。
“没什么,”沈苫梗着脖子装无所谓,“你的一些糗事而已。”
秦峥笑了一声,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接道:“哦,这糗事包括我其实很喜欢你吗?”
“……”沈苫震惊地睁大眼睛看过来,但秦峥依旧是那副他昨晚在维也纳渡轮上便见识过的破罐破摔的无赖。
“这很让人意外吗?”秦峥垂下笑眼,似是不解沈苫长久以来的自欺欺人。
“不、不意外。”沈苫几乎有些郁闷了。
他当然不意外,如果不是互相有好感,他们两个早就江湖不见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纠缠在布达佩斯的大街上。
“但是……”沈苫纠结地尝试措辞,“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喜欢’,和通俗来讲的‘喜欢’是不同的。”
他们之间的喜欢,刨除掉那些不容忽视的情欲,应当是基于欣赏而止于礼节的。在床榻之下,他们本来就只是陌生人,便是偶有一些情愫蔓生也意味不了什么。
沈苫愿意让秦峥暂时做自己的旅伴,但这不代表他愿意细想秦峥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他行程太赶,给不了的。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峥仍然握着他的手腕,对沈苫关于“喜欢”的定义丝毫不感兴趣。
“我,”沈苫回避他的目光,胡乱寻找话题,“我没去过意大利,也不想去,是因为……”
秦峥耐心地帮他补全未尽的话语:“因为Edwin是意大利人。”
“……对,”沈苫苦涩地笑了笑,“但他其实更像德国人一些,我的德语也是他教的。”
包括那个他在博物馆里问秦峥的复杂单词。
但Edwin没有教过他遇到现在这种棘手的复杂情况应该怎么办。
秦峥忽然松开了他的手。
方才的压迫感一瞬间消失,秦峥屈起食指,像在扣人心门一样,轻轻地敲了下沉苫紧蹙的眉头。
“你可以当做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他的嗓音意外的柔和。
骄傲如秦峥,有天竟然也能在说出“喜欢”后又允许对方将心意退回。
沈苫放弃挣扎了。
他垂下眼皮,像是泄了气一般,难得地,竟然都表现出了一些认输的颓态:“我现在相信,如果我真的死掉,你会伤心了。”
秦峥想了想,淡声回答:“我大约会哭。”
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人,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这样坦诚地承认自己会哭。
沈苫睫毛震颤,视线依旧游离。
“谢谢你陪我走到这里。”
他顿了顿,决定为自己这一路来的轻浮亡羊补牢做点什么:“如果你想,我可以……”
“约会。”秦峥打断他。
沈苫迷茫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秦峥俯在他耳边,将古朴端正的德语念得像是唔哝的情话:“不要太焦虑了,亲爱的。”
“和我约会,沈嘉映,就用这个当回礼。”
第15章 Ch15 紧张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抵达沙发之前,秦峥做了一些梦。
他睡得不深,快要醒来,在逐渐复苏的主意识与潜意识抢夺控制权的过程中,大概也可以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于是相对的,对梦境的操控也更容易了一些。
在梦中,秦峥坐在午夜的吧台边,晃着方杯中的威士忌,正掀起眼皮,转头看向两分钟前落座在自己身边的长发男人——他依稀记得,在夕阳落下去之前,这个人在荒芜的车道边向自己借了一只zippo,而后揣进兜里,根本没有还给他的意思。
而这个名正言顺借他火不还的男人,此刻正在和英俊的白人酒保调情。
西海岸的汽车旅馆,靡艳的灯光。
在这里过夜的感觉想必非常糟糕。
秦峥想象力贫乏,于梦境的创造力一向不足,眼前的画面大约也是往日重现,只是梦的主人此刻比往昔明显更加具有主动权。
只需撑着下巴坐在梦境的主控台边按下慢放的开关,空气的密度便忽然变得粘稠起来,杯中酒水缓慢晃动出丝绸质感,耳鬓厮磨的人们轻笑着用嘴唇寻找对方的呼吸,游离的眼底却在逐帧慢放中都未能显示出丝毫真实的情意。
秦峥已经不大记得最最开始的起初,第一次面对眼前这副景象时,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
是在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失礼古怪,还是想杯中酒水的品质低劣,或者,是在想今晚门外的风这样大,他却只穿一件衬衫,冷不冷。
这有点难以判断,因为秦峥大约可以意识到,他在梦境之外是认识这个人的——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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