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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
若要他违背自己的准绳,便无异于杀他。
无力的、含屈受辱、被折断骨头的宋沅,绝非他想要的宋沅。
可是现在,徐光屹发觉,原来受了玷污的宋沅,也是诱人的。
发生这样的事,遭了人的玷污,也就是对那所谓的凡人丈夫不忠不贞,他是如何惊惶怨恨,又如何无力流泪,此时此刻,岂非缺了一个可依的人。
不必承担罪人的责,却可以做救赎的手。
他的目光便热切起来,几乎听不见那秃驴冠冕堂皇、绵里藏针的责问。
“倒是忘了,自相识以来,还不曾问过道友名姓?”
宋沅这个乍然冒出来的故交是什么身份,他们一直无从得知,朱衣门本就神秘,这人又油盐不进,渡一待他素来友好宽和,但也没能增进多少了解。
雪雪撤出两步,折身避过疾来的雷符与剑锋,可惜袖子被刮坏了,不过不是阿沅缝的,倒也不必珍惜。
他知道这些人都认识阿沅,那些白毛老头临行前又再三叮嘱,不可以把尾巴显出来打人,便打得有些束手束脚,又听他们说些怪话,心里很是郁闷。
不过这话他就可以接:“我姓宋......”名叫雪雪,家住不周山上,成亲七年有余......
“嘭——”
东楼之上,乍然传来的清脆爆裂声瞬时令所有人滞住了动作。
他醒了。
怔愣片刻后,谢点衣收了剑,红衣衬托得愈发苍白的脸孔上露出森森的笑意,似乎沉浸在什么合心意的景象里:“好罢,是我的过错。”
“我应当让他亲手杀了你。”
雪雪平淡地瞥他一眼,懒得去想那个他是谁,心已经飘向了某间房,闻言只是当作为难,随意回道:“你...打不过我。”
谢点衣不欲对死人多言,方才心下也纳罕,宋沅居然结识了这样厉害的人物,自己竟浑然不知。
但又如何,如此奇耻大辱,以宋沅的性子,不说取此人性命,也要恶言相向一番罢,更何况宋沅口口声声自己成了婚......
即便谢点衣不肯深想,但以宋沅性情,定是对那个所谓的丈夫...如此,即便对方力强,但宋沅有恨,四人齐攻,难保此人不留下半条命来。
乔渺在一旁一一瞧过,徐光屹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点衣神情阴狠,叫他都打了个寒噤,渡一倒是平静,对宋姓人淡声道:“既然...他醒了,这位道兄......”
他语气温和,实则已经攥住禅杖,动作是暗藏着胁迫的。
他这样给人留颜面的说辞,在雪雪这里是很难理解的,只觉得这人说话断断续续的,叫蛇听不懂。
他只是按照人族礼仪支会了一声:“我要回去。”
乔渺方才犹豫片刻,还是叫出声来:“且慢。”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他才吞吞吐吐道:“他现下身体正弱...就算要...也等他好些才行罢?”他实在担心沅哥哥受不住,反倒损伤身体。
这话倒是不假,渡一点点头,徐光屹神情还恍惚着,谢点衣却冷笑一声,抬眼盯着东楼那一扇门扉,实则却是对众人道:“若是事再生变,叫人跑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交代?”
默了片刻,又道,“又不是没了发号施令的舌头,不过是少了些修为,竟还让人瞧不起,以为是个拘拘儒儒的人,当个什么娇弱仙子优待了。”
他这话不可谓不辛辣,将人心思揭得清楚,一时叫人面上都发烫。
多难的词呢,雪雪见其他人神情很严肃的样子,便觉得应该是很好的话,只是他听不大懂,也不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便学着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重复道:“我要回去。”
便无人说话了,众人默默地持着自己的武器,簇拥着一个面孔欺霜赛雪、神情平静淡漠的人。
直到到了那扇门前,方才还在争论,热血冲头之时,心中愤懑怨恨皆是源于自己的欲念,但如今立在此处,却要为房中人的心绪所牵动。
雪雪却全无负担,不过几人其实早就猜测他面目不受控,因此平日无甚表情,如今也镇定自若地推门而进。
他听见什么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接着往前走了几步,乔渺心中一紧,观他神色平静无波,一时心中复杂。
是恨,恨他夺了心上人的身,对人做了这样的事,又居然一丝愧疚神色都无。
又怪,为何如此?此中迷雾重重,或许有些误会。
他担心这人极其爱慕宋沅,以至于怀着扭曲的占有欲念,如今心有满足,便也引颈收戮,而宋沅见他毫无悔改,心中反而更是恨。
但他又担心此事其实有误会,皆为魔界药物所致,此人也是无故卷入,又心怀爱慕。
但那样...宋沅总归也找不见那凡俗丈夫,此人又生得美貌,若自请照料宋沅,似乎也无甚错处,可日久天长,宋沅保不齐...也会与他生出情来。
其他人自然与他想到一处,一时气氛更是古怪。
雪雪浑然不觉自己是被人押上来的,身后人在那一支并蒂莲花前乖觉地止了步,他便无须多言了。
他不知会有人用镜花水月窥视他行踪,只是很认真地听着,听见急促的呼吸,证明阿沅非常清醒。
他绕过屏风,正要叫人。
一只玉白的勾刺破空而来,随着虚弱的、沙哑的一声。
“我会...”杀了你。
他已经哑了嗓子,连放言都难了。
那只爪勾对主人的胸膛实在发挥不了用处,发出几个时辰前那样虚弱的金石碰撞般的一声便落在了地上。
帘外有人欲动,终究被人所阻。
床榻上的人病态未褪,月白的里衣下,细细密密的痕迹蔓延到他颈侧,几乎叫人怀疑他受了人凌虐,乌色长发犹带汗湿,只垂了一缕在前,病容犹带红晕,牙齿咬得紧紧,另一只手已经失却力道,变作麻痹的摆设,仍然恨声要放言。
那双眼睛,叫人想起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江南,此时破碎得完全,真正垂成失落、空茫又怨恨的一湾,不安成了现实,巨大的无力与悔恨将他埋没。
为何要让丈夫下山?
为何要赴会?
为何要一人独行?
为何要将那药看作毒药?
为何不一死了之?
空洞的眼眸中,唯有恨的怒焰支撑起人来。
可他这双无力的手和这颗软弱的心,谁也杀不了。
他不是名动四方的剑修,他是被人遗弃的废子,好容易有了一隅可安,偏偏命运多舛。
那颗勾刺被人捡了起来,随即这人慢慢靠近了。
他望见昔日剑修衣领下的痕迹,雪山养得雪白的皮肤上的艳色,睫羽与披发皆有湿漉的模样。
实在很考验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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