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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敬忠道:“你们能理解,爹很欣慰,那好……让姜儿早些休息,早些把伤养好。”
展怀迁将七姜轻轻放下,出来送父亲,展敬忠要他留步,独自离开了。
目送父亲走远,展怀迁才回到房内,见七姜气呼呼地瞪着自己,他也严肃地说:“你太放肆了,他们是长辈,是你的公公婆婆。”
七姜别过脸,不理他。
展怀迁坐下,好生道:“我不凶你,我们好好说。姜儿,这是我爹和我娘都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一层层疤痕看似结得很厚,但其实底下伤口还没愈合,你一下猛地给揭开,只能见到血肉模糊,没有半分好处。”
七姜摇头:“什么疤痕,什么血肉模糊,娘才不要和他放在一起说呢,没好的只是你爹,娘早就好了。”
“你才认识我娘多久?”
“那你做了二十三年儿子,你又管什么用了?”
七姜说完这句,一下没了力气,她的手还很疼很疼,疼得心都抽起来,只不过强打精神,虽说吵架拌嘴能分心让自己不去感受疼痛,可似乎这一气,痛感更敏锐了。
展怀迁见她脸色煞白,立时心疼了:“不吵了,疼得厉害了吧。”
七姜委屈地说:“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你受伤的时候,我是怎么照顾你的,轮到你来照顾我,就不耐烦了,还骂我。”
展怀迁掀起衣袖,上面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不是当日打斗受的伤,是七姜不小心抓的。
便是那日被发现他左臂已经能使劲,还装伤病骗七姜喂饭,七姜气得对他“拳打脚踢”时,不小心抓伤的。
“我右胳膊还吊着的时候,你就揍我了。”展怀迁道,“你说,你怎么照顾我的?”
七姜不服气:“是你先骗人,我才打你的。”
展怀迁问:“那眼下,我是真的没耐心,真的没照顾好你吗?”
七姜心头一软,展怀迁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
自然这公子哥儿,没了朝堂的事,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琐碎辛苦的活也有下人来干,不像家里,小时候生个病,爹娘还要顾着田头地里的庄稼,她甚至还要自己爬起来烧水喝。
可也正是这养尊处优的人,从小连衣裳都有人给穿的人,愿意为了她做那么多的事,这辈子头一回伺候人,就都给了她。
“爹是不是被下药的?”七姜说,“为什么都回避呢,怀逸的名声是要紧的,那母亲连个交代都不能有吗。都拖了十年,索性就别解决了,还强求什么呢?”
展怀迁道:“当年我自己还是个孩子,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说父亲不提,娘也不提不是吗,你觉着娘想要个交代吗?那最好的交代是什么,难道不是让萧姨娘离开,让怀逸也离开。”
七姜说:“可母亲离家的时候,怀逸已经出生了,娘是忍耐过一阵子的是不是,那后来又是什么,把娘逼走的,肯定不是怀逸,这里头一定还有事。”
第204章 那是个孽障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激得母亲离开展家,小两口靠猜是猜不出来,且不论发生了什么,如今是否还能有破镜重圆的那天,谁说了都不算,唯有母亲一人可以决定。
展怀迁道:“曾听大舅母说过,我娘的气性,根本不会把萧姨娘放在眼里,也不会觉得怀逸是她的眼中刺,她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的存在,姜儿,你能明白这话吗?”
七姜当然明白:“所以我才会对怀逸说,放开什么嫡母庶子的包袱,彼此互不惦记,反正你永远是他的哥哥,这就够了。”
展怀迁很感激,说道:“我心里并不容萧氏,她若能走,我也不会心软,只是怀逸可怜,他是无辜的,被夹在中间。”
七姜说:“我那日听张嬷嬷提起,在别人家,庶出儿女不能称呼生母为母亲,只能喊姨娘,姨娘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还要低一等是不是?”
展怀迁颔首:“各府规矩或有不同,但大多如此,怀逸去的学堂,也只有他一人是庶出。虽说碍着太子是贵妃所出,如今不敢有人明着分嫡庶,可总有偏心的,更何况各家正房夫人,又岂是吃素的,自然是把一切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
七姜嫌恶道:“为什么只可以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不能有好几个丈夫。”
展怀迁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唯有道:“反正你我只有彼此,管别人做什么。”
七姜说:“男人左拥右抱、喜新厌旧,女人一个又一个,新鲜完了丢一旁,这些女人不去和男人争辩,却自己先打起来杀起来,我真是要气死了。”
展怀迁哭笑不得:“你别和自己生气,与我们并不相干。”
七姜直摇头:“这会子又不相干了,萧姨娘和怀逸呢,你呀……我知道,你骨子里并不像插手父亲母亲的事,但又盼着他们能和好,最好哪天突然就和好了,你就高兴了。”
展怀迁说:“真有那一天,我为什么不高兴?”
七姜愣了一下,那倒也是,真有一天公公婆婆突然就好了,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展怀迁搀扶她躺下,说道:“好了,先养伤,一会儿又疼了。”
大院里,展敬忠归来后,已经将干花的事都忘了,进门洗漱更衣,用了些晚饭,再后来怀逸从文仪轩回来,和他讲了几句功课,便让儿子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