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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澜阁里的烟火气,是偌大太师府中最有人情味的地方,梁嬷嬷因不放心少夫人一路跑回去,放下手里的事又过来看了眼。
却见到孩子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忙碌,更有一阵阵笑声传出来,合着饭菜香气,很是叫人心安。
回到大夫人身边,将观澜阁里的光景原样描述了一遍,梁嬷嬷不住地夸赞:“这年头,哪儿还有贵家夫人下厨给相公做饭的,那些夫人小姐们,怕是连菜叶子都分不明白。”
大夫人嗔道:“这也没得比,姜儿毕竟是田埂里长大的孩子,深宅大院里的千金小姐们,也身不由己。”
梁嬷嬷偷偷看夫人的神情,故意道:“奴婢也去准备几样小菜,听说大老爷这几日总没有胃口,一会儿过来了,喝一碗粥养养胃也好。”
大夫人说:“今日便罢了,明日熬粥撒一把红豆,入秋了,他身上湿气重。”
梁嬷嬷的心砰砰直跳,她就知道,这日子要过起来,人和人就得先在一处。
夫人回来后的态度,显然和在司空府、在惜园时不一样,可她不敢多嘴,生怕夫人转身又不乐意了,答应后就匆匆下去,生怕主子又变卦。
然而嬷嬷的心思,大夫人都知道,只是懒得计较,这会儿还想着方才的光景。
想到七姜坐在围栏上斗蛐蛐儿玩,原来那孤零零的气息并不因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是她正在思念一个人。
“多好啊……”大夫人手里缠着丝线,原是要预备绣帕子的,不知不觉将手指缠得发紫,察觉到了疼才慌忙解开,吹了吹肿胀的手指,心里念着: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护着你,你儿子才有福气呢。
“梁嬷嬷。”大夫人定下心,朗声唤道。
“是。”嬷嬷似乎没走远,很快就进来,但小心翼翼地问,“夫人,您、您有什么吩咐。”
大夫人手里不知几时又缠紧了丝线,便避开她的目光,低头一面解开,一面说:“去大院告知一声,谪仙居备了宵夜,请大老爷回府后,过来用宵夜。”
梁嬷嬷却格外冷静,壮着胆子问:“您是单单请老爷来用宵夜,还是、还是又要……”
大夫人兀自解开手里的视线,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没那么多事,不是要他养养胃吗?”
“是是是。”梁嬷嬷喜出望外。
这一晚,展敬忠回来得早,还不够吃宵夜的时辰,但因梁嬷嬷早就传话过来,听说妻子的邀请,他不等换衣服就赶来谪仙居。
起先,夫妻俩话不多,大夫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丈夫喝粥,听他说一说朝廷的事,还提起今晚为了那些没教养的小子们,一窝蜂跑去向他赔不是的官员,。
“这件事我还没对七姜说什么。”大夫人道,“她的出发自然是好,也解决了麻烦,问题在于,她又一次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这满京城官员和女眷们的妒火怨火,真怕烧坏了我们孩子。”
展敬忠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早就想说,这丫头得教,你说她没有心机吧,她不是不会算计,但算得太明目张胆,什么都干干净净摆在明面上,如何了得?她与太子妃交好,将来那些想动太子妃的人,头一个就先对七姜下手,可我怕你太护着了,一直不敢说。”
“不敢说?”
“不,我的意思是……”
“我是豺狼虎豹吗,让你总是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
夫妻彼此对视,看着妻子眼中淡淡的恼怒,展敬忠却笑了出来:“你不是豺狼虎豹,可我真不敢惹你生气。”
第437章 对付太子妃的靶子
“吃饭吧。”大夫人低下头,仿佛遮掩几分笑意,再抬起头才正经道,“我一时半会儿离不了这里,既然在家住着,该有些婆婆的样子,姜儿的事我来教,她有她的长处,可她不懂这京城的险恶。”
展敬忠说:“辛苦你了,我倒是想教她些什么,可公媳之间说话不自在,边上总要站一排侍女,有些话可不能当着下人的面说,就白浪费时辰。”
大夫人认同这些话,待展敬忠吃罢碗中的食物,梁嬷嬷带人换了茶水后,才继续道:“曾听哥哥们提起霍家,今日姜儿也碰上他们家公子,向来皇上权衡朝廷势力,便是让大臣内耗,今日倚重父亲和你,明日亦可以换个人来用,为了怀迁和世恒他们的前程,是时候做准备了。”
展敬忠道:“他们父子我早有提防,你放心。”
且说霍行深虽是少年成名的状元郎,但彼时霍家尚未成势,而展怀迁凭借外祖与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即便未能名列三甲,照旧平步青云。
这自然招来不少非议,好在展怀迁文武皆修,毅然决定从军出征,不仅从战场救下威震四方的黄将军,避免了朝廷惨重损失,更是稳住了之后的战局,杀得敌寇节节败退,大胜归朝。
如今再没有人非议他展怀迁德不配位,春天以来,皇帝将各部各司毫无关联的任务都交给他来做,每一件事都办得无可挑剔,也给了他更多选择余地,给予他自行选择从文从武的权力。
这一切,满朝文武看在眼中,后起之秀不可小觑,展怀迁完全有能力脱离父辈、祖辈的庇护,自己撑起一片天。
那么,就要有人来与这样的年轻人相抗衡,所有人都认定,霍行深突然被召回,意义不凡。
这一晚,展怀迁赶回家中,已近深夜,下马时不许家仆通报进来,就怕七姜睡着了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