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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徐夫人掩面而泣,五十之龄的夫人,在一个不满双十的年轻人跟前哭得伤心欲绝,把七姜都看傻了。
过了好一阵,映春去劝慰了几句,徐夫人才算冷静下来,喝了茶后,从衣袖里摸出一封信,客客气气地递过来。
七姜展开看,十分娟秀玲珑的字迹,她能看懂八九成意思,也知道这是一张状纸。
“我盖上了自己的印章,也按了手印。”徐夫人指给七姜看,说道,“若能由我出面状告甄家,就请少夫人替我把状纸递出去吧,自然你会想,我为什么不自己送去。”
七姜点头:“是啊,您都写好了,既然出门,径直去衙门也不难呀。”
徐夫人苦笑:“少夫人,你觉得衙门敢接吗,就算当着我的面接了,他们也会拿着状纸去征求我家老爷的意思,于是兜兜转转又回到徐家,而我以后,就再也出不了门了。”
七姜眉头紧蹙:“夫人,您都是当祖母的人了,是府上的大长辈,怎么还能关着您不让出门?”
徐夫人问:“贵府老太太去了别庄,难道是她不想回京城吗?”
七姜心中一紧,可不是吗,管他是大家长还是小媳妇,只要家里有钱有人力,想困住谁都不成问题。
但,这不是一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七姜不便对外人宣扬家丑,只严肃地说:“祖母身体不好,外人传言不可轻信,请夫人相信,太师府里绝不会有没道理关人的事发生,祖母只是在别庄休养身体。”
徐夫人欠身道:“是我失言了,但愿少夫人不要误会,我并非拿贵府老太太说事,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身不由己绝不是危言耸听,知道你要为我的孩子讨个公道,我满心感恩,也有了指望。”
然而话音刚落,底下店小二找上来,映春去门外听了,不大高兴地进门说:“夫人,您的大儿媳妇找来了,要立刻接您回家。”
徐夫人眼中掠过一缕惊慌,垂下眼帘说:“我家这位少夫人也很厉害,但她只会窝里横,只会拿捏我那儿子,把持家里的一切,自然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玉颜提过,徐家为何不接女儿回去,那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司空府那般尊老爱幼、和睦安宁的人家,在京城并不多,指不定连徐大人都要看儿媳妇的脸色。
七姜忽然意识到,虽说恶婆婆折磨儿媳的事屡屡发生,但反过来,坏媳妇欺负公婆、儿子虐.待双亲的事也不少,她和太子妃期待将来的女子能在夫家不受欺负,或许他们该保护的不只是女子,而是所有受欺负的人。
七姜自言自语地念叨:“可不是吗,细想想何至于此,不然怎么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第510章 敌意
且说徐家儿媳妇见了婆婆,虽不至于吆三喝四那般无礼,但也浑身透着不耐烦,至于七姜她是不敢惹的,太师府嫡长媳、上三品诰命夫人,满京城敢惹人的屈指可数。
“温言夫人,我们先告辞了。”徐家儿媳妇带着自家婆婆离去,像是怕婆婆跑了,没坐自己来的马车,跟着母亲挤一处,一家人匆匆忙忙走了。
七姜看了眼收在衣袖里的信封,生怕掉了如此宝贵的东西,待罗叔牵来马车,便缓缓往家去。
可这一路上,不知是心事重,还是心情不好,七姜实在胸闷得厉害,映春看得着急,做主喊了停车,搀扶少夫人下车透口气。
双脚落地,七姜果然缓过劲来,但要人搀扶,不然站不稳。
下人们纷纷围上前,又被映春赶开,怕少夫人不好透气,搀扶她到了路边,找一处石墩铺上垫子坐下。
“天旋地转的,方才连你都好像在我眼前转,给我恶心的。”七姜捂着心口说,“怎么就这么娇弱起来,我从家来京城,连日颠簸在马车上,到后来接我的人、赶车的人都撑不住了,我可是精神得很。”
映春说:“这能一样吗,您可是怀着……”
她话没说完,自己先捂了嘴,这事儿还得藏一藏,不能说。
七姜是不计较的,可脸色煞白,额头上还冒着汗珠,腹中更是翻江倒海,这会儿一动不想动,就这么在路边坐着就好。
于是映春挡在身前,既让少夫人靠一靠,还能遮掩一些路人的目光。
虽说随行的家仆能把这一处挡得严严实实,可那样更扎眼,还妨碍少夫人透气,于是众人就在不远处等着,等少夫人缓过来。
却是此刻,霍行深坐车从对面经过,先从侧面看到了石墩上坐着的人的身影,她虚弱无力地靠在身前的人腰后,车子再往前,云七姜就被她的丫鬟遮掩住,而远处一行等候的人,看马车上的名牌,也知是出自太师府。
“停车!”霍行深说的比想得快,等他后悔,马车已经停下了。
随从站在车下问:“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咱们赶路呢,老爷还等着您回话。”
“我……”霍行深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后,终究是放弃了,“走吧,没什么事。”
直到霍家的马车走远,七姜也没抬一下眼皮子,只因近处小摊上,有个被爹娘放在框里晒太阳的娃娃吸引着她。
小家伙一直冲七姜笑,七姜看着也喜欢,一大一小“眉来眼去”的,这心思一散开,身上的不自在也跟着散了,当映春再回头问少夫人好不好,她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