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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想到,简老侯爷却对湘湘等人嗤之以鼻,说区区舞娘竟将书法写字作为技艺哄人一笑,简直侮辱书法之道。本来客人们都对湘湘的才艺击掌称赞,结果老侯爷这么一说,都讪讪赔笑,不敢再道湘湘好,可怜舞娘们一番辛苦,还站在台上遭奚落。
湘湘当时的心情不言而喻,不想老侯爷唯一的孙子竟站出来,问他爷爷何为“有教无类”,既然孔夫子传下世人,说任何人都能念书写字从师受教,为何舞娘写字,就侮辱了书道?简风甚至当众拜湘湘为师,说他想学腾空翻越也能挥毫泼墨的本事。
这番话,简风方才已经得意洋洋地告诉了齐晦和世峰,当然他绝不会告诉他们,自己事后差点被他老子打断腿的窘迫。
湘湘此刻道:“其实和简大人就那么认识了一回,当天说过几句话,后来再也没见过,他毕竟是侯门公子,我们没什么机会相见。拜师学艺,也是玩笑话。”
齐晦苦笑:“可他把自己列为你的故交知己,在我和世峰面前招摇。”
湘湘俯身捧着齐晦的脸颊问:“你不高兴了?”
齐晦笑:“不是不高兴,是气他故意的,他多聪明,就算刚才没弄明白你为何在这里,后来可就是存心了。”
湘湘则高兴:“简大人是你的朋友吗,娘娘说你有很多朋友,没想到简大人也是其中一个。”
齐晦把湘湘的脚捂暖了,湘湘不肯再让他碰,要他去洗手,自己换上干净的鞋袜,齐晦擦着手回来道:“我要和他们出去一趟,简风太胡闹了,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湘湘让齐晦放心出门,但心里不踏实,还是拉住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去过很多很多的地方,有时候跳完了,会去谢赏赐,好些人都见过我们,也许将来又遇到什么人,也认识我。可是……”
“可是什么?”齐晦在湘湘鼻头轻轻一刮,满目都是宠爱,“我不会介意,永远都不会介意,你不要把这些放在心里变成负担。不论将来咱们是什么境遇,我都会大大方方带着你见每一个人,你若再误会担心,可就辜负我了。”
湘湘连连点头,但也为自己辩解:“我看你没有对娘娘提过曦娘,我以为你是担心娘娘在乎一些事,我以为……”
“不止是曦娘,很多人都没有提过,不提是不想我娘担心,她认得世峰就可以了。”齐晦从容地解释,又自责,“是我不好,我完全没想到这件事。”
湘湘心里顿时敞亮了,她一直以为,是贤妃出身高贵,齐晦才会没提起那么亲密的曦娘,怕母亲嫌弃曦娘妓子出身,没想到娘娘连简大人都不知道。
“你胡思乱想可以,可想不明白的就问我。”齐晦笑容温和,又玩笑,“你和简风别那么熟络,我可要吃醋的。”
两人心情甚好的回到世峰和简风面前,简风见湘湘跟在齐晦身边,笑靥如花气色极好,心里不禁觉得空落落的,一手搭在世峰肩膀上,啧啧道:“二殿下果然是二殿下,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湘湘除了做师傅,还可以……”
世峰突然闪开,简风差点摔在地上,他气呼呼地说:“你们练过武,很了不起吗?”
湘湘躲在齐晦身后大笑,齐晦叫世峰别欺负人,他们赶紧办正事去,三人就要离开,简风还吵湘湘挥手:“下回见。”但立刻就被世峰拎走了。
☆、092二十年前的秘密
一阵热闹散去,简大人的到来,让湘湘觉得冷宫似乎变得更敞亮。当初在简府献艺,老侯爷的话让她十分寒心,但也看惯高门贵族的冷脸,并没有失落到要一蹶不振的地步,可年轻的简风站出来为她们说话,湘湘当时就觉得,他让整个简府变得更高贵,简大人站在底下,可是威风凛凛的。
她把这些话告诉贤妃,贤妃笑悠悠当笑话听,挽着湘湘的手说:“这孩子是简家的异类。简府是文豪世家,太祖太宗以来,代代都有帝师出自他们家,做得皇帝的老师,自然更做得天下人的老师,府中门生成千上万遍布全国各地,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他们家没有人为官,只有世袭罔替的公侯爵位,先帝曾赐匾额“天下之师”,如今当还悬在简家宗祠里,可偏偏简家渐渐人丁单薄,到简风父亲这一辈,他的叔父英年早逝,已是单传。而他父亲妻妾无数,也只得了简风这一个独生子,老侯爷当宝贝一样养大的孩子,结果没有继承家族门风,跑去户部当官,终日和金银为伍。”
湘湘听得兴趣盎然,笑道:“娘娘都知道这些事?”
贤妃颔首:“晦儿会告诉我朝堂的局势,自然他没有提过谁是他的朋友,但朝廷六部每家什么境况,我略知一二。”
湘湘赞叹:“那要记住多少人,您和齐晦都太厉害了。”
贤妃笑:“一套舞步,百千种变化,你也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是术业有专攻,将来你若有心思……”
话到这里,贤妃笑着没继续,假装咳嗽了几声,就不再提起。她原想说,湘湘慧心善悟,将来若与齐晦并肩面对朝廷,她有心思想学,就一定能学会。可是他们如今都要走了,远离朝廷远离京城,湘湘再也不用学这些,她又何必提起来,让湘湘多虑呢。
湘湘没有察觉贤妃的心思,还欣喜于简风的出现。她出入无数高门大户,见过无数贵族、有钱人,甚至是皇亲,看尽人情冷暖,能让她觉得上层世界是美好清明的人,屈指可数,没想到印象最深的简大人,竟然是齐晦的好友。她越来越在乎和齐晦的感情后,就时不时会回想他们相遇相知的过程,一切都那么妙不可言,如今算上简大人和曦娘,她真的开始相信缘分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