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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世峰大醉躺在表姐的卧房窗外,他哈哈大笑,算计好下次一定要嘲笑世峰一番,不过回过神又道:“我表姐满肚子的学问,我爷爷都夸她了,庞家大小姐若是这么糟蹋,怪可惜的。”
庞府里,大小姐每日的课业很紧。天没亮就要起身,上午三个时辰,稍事休息,下午又两个时辰,一整天五个时辰都要规规矩矩,且和面无表情的沈嫣面对面,浅悠快疯了。她想过装病,可庞峻一声令下,说就是病了让奴才架着,也要老实上课,沈嫣则说不必那么辛苦,她可以到小姐榻前讲学,浅悠被逼得,就差抹脖子上吊。
同是这天,书房里书声依旧,沈嫣端坐在案几前,默诵着今日要讲的文章,可是她座前空空如也,庞浅悠并没有老实地坐在那里听课。她从花瓶里抽了一支孔雀羽,坐在窗台上逗猫,时不时瞥一眼沈嫣,在她听来这柔和的念诵,宛若魔咒一般。
此时窗外又跑来一只猫,庞府的宅子很大,难免会有野猫溜进来,庞夫人不让她养,浅悠时常偷偷在闺阁周围喂他们,此刻见跑来一只小奶猫,欢喜地趴到窗台上伸手去抓,她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若是不巧就会跌出去,为了掌控平衡,身后双腿乱蹬十分不雅,而这一幕,全落在刚刚走进门的庞世峰眼里。
“你在做什么?”世峰一声呵斥,浅悠受到惊吓差点跌出去,幸好哥哥及时走了过来,把她拖进窗台。
沈嫣见有人来,款款起身,世峰本要训斥妹妹,一见沈嫣立刻收敛脾气,恭敬和气地说:“沈先生,前日我酒后荒唐,惊扰了先生,实在愧疚万分。昨日因病未能及时来向先生致歉,还请您海涵。”
沈嫣欠身,未及开口,浅悠已哼笑:“哥哥你在自己家里,怎么就惊扰别人了?这里是我的闺阁,你睡在这儿都不打紧。”
世峰气色还不大好,摇头叹息,又对沈嫣道:“舍妹顽劣,先生受累了。”
沈嫣温和地说:“只怪婢女没有轻重大呼小叫,惊扰了府里人,这本该是小事,反给大人夫人和公子添了麻烦,也请庞公子海涵。”她看了眼浅悠,微笑道,“至于大小姐,活泼聪明,何来受累一说。”
浅悠啧啧:“你们这么假惺惺地说半天,有意思吗?哥,你不是病了,回去歇着吧,我这儿还要上课呢。”她霸气地跑来世峰面前,怀里还搂着小奶猫,“你可别到爹娘面前乱说话,我们这儿不是好好的吗,沈先生都不说我不好,你瞎搀和什么?我顽劣,你就好了?”
世峰气不过,妹妹的脾气他知道,吵架没有意思,倒是佩服沈嫣的涵养,或许以柔克刚,才能真正克制妹妹。便没再理会浅悠,礼貌地向沈嫣辞行,但走出门外时,看到捧着东西等候的丫鬟,又想起来了,忙再送进来一套文房四宝,客气地说:“聊表歉意,先生若收下,我就安心了。”
沈嫣谦让几句后,便礼貌地收下,世峰顿时安心,离开妹妹的闺阁,已是神清气爽。院门外,他的小厮因不便进入小姐闺阁而等在这里,见三少爷出来,赶紧跟上来,贼兮兮地问:“主子看清了吗,他们都说沈先生像仙女一样。”
世峰却一傻,他好像没仔细看看沈嫣的模样,回忆刚才的一切,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敢直视沈嫣。出于对前番荒唐的愧疚也好,或是尊重沈嫣先生的身份也好,他礼貌地没有直视女子容颜,现在想想,似乎做的还不错。
可小厮却在边上叽叽喳喳:“听说是简老侯爷的外孙女,都二十了还没嫁人,仙女一样的人,怎么会嫁不出去。”
世峰照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再多嘴,割了你的舌头,人家是我爹请来的先生,你们一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再有什么不尊重的话传出来,我先扒了你的皮。”说着头上一阵晕眩,他果然刚发了烧,还没恢复元气,扶着小厮回房去,一路上却是想着,他这两天不能出门,齐晦那儿能不能周全。
可才到房里歇着,手下却急匆匆赶回来,告诉世峰他们一直盯着的恒丰钱庄的少主人不见了,他们昨晚曾跟他一路到京城外,但跟了没多久就把人弄丢了,如此行踪隐秘,必然有不可告人的事。
☆、104神秘的香气
此刻,距离京城需一整日路程的小镇上,京城各派势力明着暗着寻找的封公子,正大大方方从街上买了一笼包子,之后走入幽禁的小巷,但只是一个转身,突然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若是有人白天见了,当真要以为遇见鬼了。
而走过谁也不知藏在何处的一道门,便是另外一番天地,这里的房舍山石,都依照魏晋古风搭建,封公子二十年前来到这里时,所有的一切都已完善,后来他才知道,家人早在当时的十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而那十年里,恰恰是他的姑母最幸福的十年。他自然不是什么封公子,他单名一个清字,是机关术世家,慕府的嫡传后人。
“父亲。”走过长廊,在秋日明媚的河畔,慕清将刚出炉的包子递给坐在木椅上老人,老人嗔怪:“什么时辰了,我要吃你的包子做什么?”
父亲的木椅,脚下带有可以滚动的木轮,这对慕家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父亲因病不能再落地行走,是慕清的遗憾.他将已半身在阴影中的父亲推到更明媚的阳光下,坐在一旁石头上,拆开包子撕了一半,自己吃有肉的那一块,把浸满肉汁的面皮递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