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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她们过会儿会来请安,你是希望我继续留下,还是现在离开?”湘湘道,“若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可以立刻走,皇后好像也并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在或不在都一样。”
静姝冷然道:“我已经派人叫皇后别过来了,你也不必回中宫,带着这个东西,别人就该问长问短。”她不甘心地打量着湘湘,恨道,“我们是一样的人,穿上华贵的衣裳也改变不了出身,听说你还在家里念书了,可你念再多的书,你也还是个舞娘。这里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你,也看不起我。”
“齐氏皇朝的先祖,根本上是个我们现在说来的山贼,可子子孙孙也做了皇帝,拥有富饶的江山。”湘湘从容地说,“静姝,你若在乎这太妃的位置,就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坐下去,她们出身高贵,却做低贱的事说低贱的话,何必去在乎呢?我正过着自己想要过的日子,旁人的眼光不算什么,你若也认为这样的日子过下去有意思,就不要从心里觉得自己矮人一截。不然坐得再高,你也永远抬不起头。”
静姝无言以对,她觉得湘湘不一样了,可却又说不上哪儿不同,她好像真的像皇帝说的那样,连她的脚趾头都……
“那天晚宴上你说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们虽然回不到从前那样,也不该是敌对的。”湘湘坦率地说,“可我没法儿再亲近你,不光是你变了,是咱们都变了。静姝,我若对不起你的地方,这辈子我会尽力来弥补,不论如何,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静姝笑得很凄凉,她不知道湘湘过得是怎样天堂一般的日子,可光是听那些传闻,就足以想象和嫉妒,而她呢,仍旧每一天都在恐惧中。再抬眼看湘湘,端庄稳重,明明是十足讨人喜欢的模样,可她却由心的不自在,不禁恨道:“你真是念了书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湘湘沉了沉心,她明白,无论是对着静姝还是对着庞浅悠,不同的事不同的境遇,她做为一个算得上半个赢家的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矫情而自负,即便是最心底的话说出来,也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她到底该怎么办?
“不要太得意了。”静姝眼中露出寒森森的目光,“兴许有一天,你不得不在这宫里,和我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湘湘微微蹙眉,意识到了静姝想说什么。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给你朔亲王妃的名分?那不是我故意刻薄你,是我受制于人。”静姝哼笑一声,避开了湘湘的眼眸,继续道,“你最好有所准备,皇帝他看上了你,心心念念了你许久许久,老皇帝还活着那会儿起,就想得到你。我是不知道你到底在冷宫,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呆着,对那一段时间里的你,我一无所知。可现在,别怪姐妹一场的我不提醒你,若不想落到他手里,就让你的男人好好看住你。”
湘湘却道:“那天你捂住了三皇子的眼睛,三皇子将来若长大成人,我想他会感激你。现在你来告诉我这些话,我也同样感激你。”
静姝冷笑:“感激我什么,你就不怕转过身,我就要害你?”
湘湘道:“所以我才说,我再也无法亲近你,但我仍旧感激你。皇帝的事,我略有耳闻,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小心,我不想做他的女人,也绝不会做他的女人。”
静姝猛然一慌,目光朝外头看去,生怕皇帝在门外偷听,若是叫皇帝或皇帝的人听见,自己就不得好死了。好在湘湘说得很轻,即便门外有人,也一定听不见。她捂着心口冷静了一会儿,终是摆手道:“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湘湘欠身,带着她的包袱要离开,可静姝又在身后说:“今天只是来见一面,之后的宴席你还是要来参加的,咱们见了面,该怎么样就怎么帮吧。”
湘湘回身答应,静姝看了她一眼,又徒生恨意道:“你最好别这副表情走出去,你知不知道你露出半分不高兴,他就会全算在我头上?你高高兴兴地出去,就当是为我做件事。”
“这……不难。”湘湘唯有答应,齐晦说新君其实像足了先帝,只是他自己不承认而已,那么也许私下里也暴虐残酷,静姝眼中一直隐约带着几分恐惧,看得出来,她在新君身边过得并不好。
她扬起笑容,无奈地问:“这样可以了吧?”
静姝不耐烦地别过脸:“你走吧。”
这边湘湘离开长寿宫时,庞浅悠正意兴阑珊地被皇后纠缠着,皇后明着暗着希望浅悠能帮一帮她,希望宰相府能做她的依靠,看不出来小小的年纪,竟有如此城府,可浅悠不能答应什么,一则为了家族,二则她也根本没这个心思。
“庞姐姐。”小皇后亲热地称呼着浅悠,左右看了看后,轻声道,“如今皇上扶持了朔亲王,但我知道他心里是防备朔亲王的。宰相大人一定也盯着他们的关系呢,我知道一件事,姐姐不如回去告诉宰相大人,好让大人从中做文章。”
浅悠看着娇小的皇后,凤袍凤冠在她的身上是那么不相称,一张明明还没张开的脸,却说着世间大人们最深沉的话语,浅悠有些规避这种话,她怎么可能让父亲去盯着齐晦。
可正要推脱时,皇后已先道:“朔亲王那个带在身边自称是妻子的女人,从前也是宫里的舞娘,和静太妃是姐妹。我听说皇上很中意这个叫湘湘的女人,皇帝竟然看上自己兄弟的老婆,你说,多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