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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这么晚了……”
“就现在。”静姝略有些不耐烦,底下的人见她气势又上来了,也不敢怠慢,如今谁也看不清宫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明白大权究竟在谁的手上,他们匆匆而去,没多久就找来宫廷乐坊的人,那几张熟悉的面孔,让静姝想起来初进宫的那一晚,真正不足一年光景,她却好像度过了几十年几百年那么漫长。
隔天一早,齐晦已整装待发,要奔赴大营带兵离京,可他才到家门前,就有圣旨从宫里传来,说皇帝要在明日于明德殿上检阅三军,并亲自为朔亲王授佩刀践行,以此振作军心。
齐晦见不得这虚伪的一套,可他万没想到,瘫痪在床的皇帝,竟还有本事让那些乌合之众的大臣为他出谋献策,齐晦厉声让太监回去告诉皇帝他现在就要走,可家门外,竟聚拢了越来越多的百姓,他们都是家中亲人在边境罹难的人,每一个人都焦躁急切。
细问之下才明白,竟是一早就有传言在京城散播,说朔亲王要为百姓们找回亲人,让他们到朔亲王府来找齐晦说明家人的姓名样貌。
眼下京城正是动荡的时候,安抚百姓的情绪本就不易,齐晦此刻若强硬地驱散他们,指不定会引起他们抵触朝廷的情绪,他还没走这就乱起来,湘湘之后要如何应付?难道真的要拖延一天离京,皇帝究竟耍什么花招?
深宫里,湘湘和皇后也获悉这一消息,并知道太妃昨晚连夜召见了宫廷乐坊的人,皇后派人去乐坊问做什么,送回来的消息却是说,明日皇帝要为朔亲王践行,要宫里的舞娘们为三军将士献艺,振奋军心。
☆、261宫廷乐坊
皇后很不耐烦,小声抱怨:“他这又是唱哪一出。”
湘湘却淡定地问回话的宫人:“哪个上去跳舞,太妃娘娘自己去跳?”
那宫人摇头说:“奴才也不知道,不过太妃娘娘曾经受了伤,只怕不能再跳了,就是明日一早要办的事,今天乐坊里吹吹打打,舞娘乐师们都在拼命呢。”
皇后在湘湘身边轻声道:“姐姐你看,太妃终究还是心在皇上那边,她真把自己当皇上的女人呢,明明现在这情形,她来和你好好的才是。”
湘湘笑:“我也以为,她会转而来投靠我,示弱或是念旧情,那天我也对她说,将来能带她离开这里。没想到她还是去了皇帝那一边,我心里竟有几分佩服了,也许她对皇帝,是真的情深意重。”
皇后不屑:“怪恶心的。”
湘湘也不勉强,庶母与嫡子的结合,天底下有几个人能点头,国家之外,或有民族父死兄死后,收留寡母寡嫂妻妾的传统,可他们所在的国度,并不接纳这样的人伦,且不去评判这一事的好坏,静姝和皇帝在一起就没干好事,谁也容不下。
“姐姐,咱们怎么做?”皇后颇有架势,磨拳霍霍要保护湘湘,说道,“去乐坊也不过是一句话,我如今既还是皇后,那就像模像样地做着,做到他归西那天。对付这些奴才,我也学会不少了。”
湘湘见她这般,心中亦有所想,正如方才说的,也许和齐晦这一别,最糟糕的结果会生死相隔。想到这样的可能,便心如刀绞,听说沈姐姐这几日为了世峰悲痛欲绝,她为沈姐姐心疼,更明白或许有一天,她会承受一样的痛苦。
“我们去乐坊走走,从那儿出来后,我真是很久没去看过了。”湘湘对皇后道,“陪我一道去可好。”
“去那里做什么?”皇后不大理解,可她愿意为湘湘做任何事,忙唤人准备轿子,和湘湘换了件衣裳,便往乐坊去。
两乘轿子停在乐坊门外,如今皇后的地位与从前可是云泥之别,乐坊里的管事迎到门外很远处,一路伺候着过来,此刻更是伏在地上道:“皇后娘娘、湘妃娘娘有什么事,派人让奴才去就是了。”
湘湘不言语,皇后则骂:“宫里几时有什么湘妃娘娘,本宫与朔亲王妃妯娌二人在这里,你眼瞎了?”
那太监蒙了,可皇后搀扶着湘湘径直往门里去,那太监醒过神赶紧跟上来伺候,方才皇后先派人来传话的,说让这边一切自如,舞娘乐师们不必停下来向湘湘行礼。
乐坊宽阔的庭院里,莺莺燕燕的舞娘们正彩衣飘飘地排练着明日献艺的舞蹈,如今都是生面孔了,当初与湘湘一同进来的那批人,或死了或走了,又或成了皇帝的美人才人,如今宫里又来了一批新人,倒是没听说她们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静姝和湘湘,真是注定要撞上这些事。
舞娘们见皇后和湘妃来,终究是胆怯的,纷纷停下来俯身行礼,湘湘如今已经不会看到有人向她跪拜就大惊小怪,且有皇后在这里,她只要在一旁看就好。皇后则轻声问:“姐姐,要她们做什么?”
湘湘温和地说:“让她们跳给我看看,明天跳什么舞,我都快忘记自己曾经是个舞娘,那些基本功啊,那些辛苦几年才练成的高难动作,都忘了。”
皇后见湘湘如此坦然,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过去,心中很是感触,她就是怕忘不掉过往,将来的人生无法重新开始,才想要青灯古佛逃避世事,可是湘湘从来不避讳过去,哪怕过去曾经痛苦辛苦过,她也丝毫不在乎。
皇后忙吩咐管事的说:“快把明日献艺的舞献上来,本宫和王妃娘娘要看一看。朔亲王带军出征,你们可别闹笑话,有半点差错,砍了你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