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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晦很是受用,认真地询问:“娘娘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仰着脸掰着手指计算之前的事,忽然想起来,道:“我们去探望老太妃们和三皇子回来的路上,姐姐她做了个噩梦,我要是记得不错,就是从那会儿起,看起来和她做的梦多少有关联。当然,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齐晦感激不尽,连声向皇后道谢,而皇后为了避嫌,立刻就跑了。回到中宫湘湘问她去了哪儿这么久,皇后随便敷衍着,湘湘也没多想,而今天,她正等着曦娘归来,告诉她庞浅悠的结果。可没多久后,一直发呆的湘湘,突然唤来宫女,说她想见自己的丈夫。
皇后在边上偷眼一瞧,湘湘这张脸,可不就是写满了心事吗?
宰相府中,曦娘还在闺阁未走,庞夫人不屑见她这种低贱的人,大少奶奶还算客气,派人送来果盘茶点,都摆在了矮几上。可茶点果子分毫未动,庞浅悠站在窗前很久没说话了,就在侍女送东西来之前,她已经向曦娘坦白了,自己装疯卖傻的事。
但她刚刚从王府被送去哥哥的私宅时,真的有一度痴傻,是简风带来母亲和嫂嫂,把她唤醒了。
结果看到母亲依旧自私的一面,她选择了继续痴痴呆呆的样子,她不想跟母亲回去,不想回到这个家,而在那私宅里,她才有机会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可没等到她有勇气跑出去,湘湘就被册封了朔亲王妃,那天一早听妇人们闲聊着说起,她几乎要疯了。
后来的事,曦娘和浅悠一同经历了,但在路上因受惊过度,她的确又一次变得不正常,直到在山脚下,浑身是血的齐晦倒在身上,她才终于又醒过来。
然而至今,手上还留存着热血黏腻的感觉,不论怎么洗手,不论怎么浸泡在冰水里,也挥不掉那种感觉,像浸透在肌肤里,像刻在了骨头上,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经犯下的错、造下的孽,这一路又装疯卖傻,她就是不想再去面对任何人,包括自己。
“你这样不累吗?”曦娘道,徐徐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你还能撑多久,打算一辈子这样过,还是你又算计着,能让齐晦为你做什么?浅悠,不可能了。”
浅悠转身,曦娘抬眸看她,那笑容是对人世的蔑视,清高得让人生厌,她冷冷地说:“装疯卖傻虽然很累,总好过让别人看到我,明明白白地去面对齐晦和湘湘的幸福。我宁愿做个傻子,也要让他们,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根本体会不到那些幸福。他们再好,我也感受不到,永远感受不到。”
面对浅悠的自欺欺人,曦娘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有谁活着,是为人幸福给别人看的,若真有这样的人,和庞浅悠倒是一路了。她淡淡一笑,再问:“往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过?”
“这是我家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浅悠带着敌意,“不管你怎么去告诉她,我不会再搀和他们任何事,齐晦和我再无瓜葛,那个女人也从来不配和我相提并论。往后我怎么样,不用你们操心,更犯不着像看管犯人似的盯着我。”
曦娘起身,将衣裙理一理,神情郑重地说:“我不会告诉太多人你是装疯卖傻,包括你哥哥,但你最好记着自己的话。可惜不能如你所愿,我会时时刻刻派人盯着你,反正有下人去做,不用我费心。但无论何时,他们若告诉我你又想折腾什么,庞浅悠,我一定会杀了你。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你还有一个哥哥,对我们所有人来说,你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阴魂不散的你,比你的父亲更可恶。”
浅悠脸色涨得通红,几乎要勾起她的仇恨来,可曦娘明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依旧不退让,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用摆出这副脸色,你若是现在就怒了,就去动手,我也好早结果了你。你也不必熬着时日等待机会,现在我可是慕家的少奶奶了,有的是法子和人来对付你,你不信可以试试看,你会死的很难看。”
曦娘扬长而去,浅悠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忽然身子一软跌了下去,狰狞的脸色渐渐变得平和,渐渐又回到那天真无邪的模样,继续装下去,装下去,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在承受看着别人幸福的痛苦,绝不能,哪怕做个傻子,她也要笑到最后。
曦娘离开闺阁时,心中已笃定,除了湘湘之外,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自然庞浅悠也不会露出马脚,世峰说没别的事不会放她出去,剩下的人生,她应该是要在这个家这个院子里,孤独终老。
深宫里,湘湘正在阴凉的窗下缝制孩子的衣衫,皇后又不知跑哪儿去了,但如今天下天平,湘湘也不怕她会出去收到欺负,等着日落后凉爽一些,便要去看望静姝。至于齐晦,她派人去找,可那边太忙,说是等一等等一等,等到这会儿,也没见相公的声音。
湘湘体谅丈夫,可心里并不高兴,这会儿看似专心缝制衣衫,心里却很沉重。一不小心,针尖扎入手指,她慌张地看着血珠子冒出来,忽然一只手抓过来,把她的伤口含在了嘴里。
☆、291先把婚礼办了
“小心叫人看见。”虽然齐晦不知几时来的,可湘湘一直在等他,突然来了不值得惊讶,但一来就这么亲昵,湘湘本来心情并不怎么好,她便想要抽回手指。
齐晦却一心为她处理伤口,但看到指尖不止这一处,其他手指也或多或少被刺伤过,不禁心疼地说:“你想要什么,让宫人去做,何必吃这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