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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裕昨晚应酬,还是为了[兆林]那笔贷款的事。被林延一搞砸,再把关系桥架起来太难了。酒水下肚就不是一两瓶能解决的,多少年没醉过,这回是真喝伤了。
    谢宥笛刚想上去看看,卓裕踉跄着步子正下楼。
    “哟,醒了?”
    卓裕摇头,黑衬衫睡皱得皱巴巴,右侧腰翻出一截还挺性感,就是人状态不够好,蔫中带可怜。
    “都在楼上吃饭,吵得很,我下来睡。”
    谢宥笛扶了把他胳膊,“看楼梯,别给我滚下去了。”
    见他趴去沙发,拿外套盖住脸,谢宥笛才放心地上楼找符也玩。
    卓裕翻了个边,掌心捂着胃,酒精烧的现在还有些隐隐不适。这个点不是客流高峰期,但他一下来,连着进了三五个人问事。
    谢宥笛在上头开玩笑,说卓裕命中带财,供在店里得了。符也正在选色板,黑T恤绷得身材极好,左手臂的纹身是绿枝图案,杨柳依依跟他这硬汉形象鲜明反差。
    他头也没抬,言简意赅,“供一祖宗,我有病?”
    推门响动声又起,卓裕蹙眉很不耐烦,看都懒得看,直接指向二楼,意思是老板在上面。
    听见声音,卓裕鲤鱼打挺似的猛地坐起。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也把姜宛繁吓了一跳。她连退两步,看清人后甚感意外,“诶,这,这店是你开的?”
    卓裕笑着坐直了些,“我倒真想。”又问:“怎么了?”
    姜宛繁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修车。”
    卓裕盯了她两秒,起身时有意识地理了理褶皱的衬衫摆,“坐,我帮你叫人。”
    看到车才知道撞得这么严重。
    右边大灯全毁,保险杠也歪了,车头凹下去两拳头深。卓裕皱眉,第一句话:“你人没受伤?”
    谢宥笛更夸张,索性围着她转了圈,“还行,暂时没发现外伤。”
    姜宛繁神色倒轻松,“我没事,车有事。”
    “怎么撞的?”
    “倒车时候没注意,磕水泥墩子上了。”
    卓裕目光带着审视,没拆穿。他开了这么多年车的老司机,基本判断还是有的。
    姜宛繁微微叹气,“我下个月要出差,4S店修不了那么快。这边修好大约要多久?”
    符也埋头检查,一本正经道:“应该不会比4S店快。”
    姜宛繁面露难色,第一时间望向卓裕。
    卓裕拍了下符也的肩膀,示意借一步说。
    “这几天就帮人修好,你什么能耐我清楚,再难的配件你也有法子。”卓裕开门见山,不废话。
    符也倚着桌沿,态度吊儿郎当的,“行啊,钱给够,明天就修好。”
    卓裕微眯眼。
    “你别这眼神看我,我害怕。”符也故意挑事,“她又不是你什么人,犯不着。除非你说是你的谁,那我一毛钱不收,还送她终生免费保养。”
    卓裕站在顶灯正下方,白烈烈的光从头兜到脚,脸上的神情一览无遗。他没躲没掩饰,情绪流露里,最明显的东西不言而喻。
    几秒后,他点头,“钱你照收,随便开价。”
    符也挑眉。
    ……
    沟通好提车时间,办好手续,姜宛繁还有点没回神,拿着单子看了又看,这也太优惠了吧。
    走的时候,姜宛繁又折返,从包里拿了只小香梨递给卓裕。
    卓裕看着她。
    “你昨晚没休息好?”姜宛繁说:“吃个梨醒醒神。”
    她伸过来的手细且白,露出一小截内搭薄绒衫袖口,颜色好看,像清爽微甜的燕麦奶茶。卓裕没接,朝谢宥笛的方向努努下巴,“他爱吃梨。”
    姜宛繁笑着点点头,把梨搁在桌面上。
    卓裕又重复一遍:“你人没受伤?”
    姜宛繁偏了偏头,“真没。”
    卓裕想起她的夜盲症,以为跟这有关,“以后晚上出去打车,打不着的话,叫谢宥笛送。”
    静两秒,
    —
    从下半场起,谢宥笛看卓裕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了。先是投石问路,再是跃跃欲探,接着苦大仇深,最后终于憋不住——
    “你,出来。”
    卓裕入定如僧地把半支烟抽完,才不疾不徐地过去。
    外边风大,吹得地上梧桐叶翻滚循环,道路像一匹泛金光的绸缎。谢宥笛眼睛不眨地盯着他,跟监考老师抓作弊学生似的,非要揪出个蛛丝马迹。
    卓裕懒散靠着墙,像被教导主任提审的问题少年。
    谢宥笛神色幽幽,“你看上她了?”
    “谁?话说清楚。”卓裕语调慢,似笑非笑地回。
    态度挺吊啊,在这强装镇定的。
    谢宥笛清了清嗓子——
    “我才知道你有她微信,这微信怎么来的?不就是诓我说你姨妈要买东西吗。哥几个叫你出来吃喝玩赌你从不买账,但上回吃宵夜,你叭叭赶来还非要挨着她坐。就上回,拐弯抹角地向我打听她的事,问完爸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咋滴,有男朋友你还想撬墙角不成?”
    顿了顿,谢宥笛喃喃自语,“嗯,是你会干的事。”
    卓裕单手斜插西裤口袋,姿势没变,眼睛里装着平静从容,此时此刻,他倒像是个监考老师,说:“你继续。”
    “不承认是吧,行。”谢宥笛觉得,细枝末节在这一刹那全部有迹可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