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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谢宥笛说你病了的时候,我是直接从我姑家开车来霖雀,天气不好,下雨看不清路,我那时候也想过,万一高速上出点什么事,值吗?”
姜宛繁声音不自觉地抖,“值吗?”
“不是值不值的问题。”卓裕笑,“是会觉得遗憾吧。遗憾开车技术,遗憾没集中精神,遗憾没实现和你的一些‘可能’。”
安静半刻。
“姜宛繁。”他低声,“我很喜欢你。喜欢到什么程度我不敢说,但就像刚才,我往洪水里跳,想见你,想护你,想救你,是本能。多难喜欢上一个姑娘啊,我就得让她好好的。”
嘶吼的风雨在耳里幻化成攒在枝头的莹雪,姜宛繁的心静了,双手下意识地轻拥卓裕的背。
卓裕肩膀微颤,沉声问:“你想谈一场什么样的恋爱?”
姜宛繁摇头,只更用力地拥住他。
“要求太多了吗?”卓裕笑,“可我不想给你半点犹豫思考的时间了。”
命运如蚁,一溃千里。
谁说人间多团圆?
不过是劫后余生,只争朝夕罢了。
“我有什么,就给你什么。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卓裕轻贴她温热的脖颈,哑声说:“姜宛繁,我们结婚吧。”
第16章 需要人哄(我不是来了吗)
“姜宛繁,姜宛繁的家属在找你,请听到广播后回到2号救助点。”
卓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松开人,“过去吧,你家人肯定担心坏了。”
雨夜混乱,实在也不是适合谈感情的时候。
姜宛繁一步三回头,每一次回头,卓裕仍站在原地。
姜宛繁眼热,外面的雨,好像下进了心里。
“姐!爸姐在那!!”姜弋跳起来招手,扯着姜荣耀小跑。
姜荣耀差点栽了个跟头,但也没责骂儿子,在看到女儿平安后,连声说“好好好。”
姜弋急得要命,“我要冲上来找你的,但半山腰就拦住不让了!”
姜宛繁愣住,那卓裕是怎么上来的?
她起身回望,人头泱泱,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
救援仍在继续,不止霖雀镇,多个山区县城受灾严重。新闻媒体轮番报道,微博词条高居爆位。
通讯信号断裂数小时,能联系上人时,已是次日清晨。
断断续续涌进的未接提醒震得手麻,粗看一眼前边全是谢宥笛,卓裕还没翻完,电话响。
“你大爷的终于接电话了!”谢宥笛吼道:“你他妈是个神人跑去霖雀!幸亏我聪明猜到了,不然你死在那都没人给你收尸!”
卓裕乐的,“那你帮我刻个无字碑。”
“滚蛋,笑屁。”谢宥笛粗鲁问:“你少胳膊少腿没?”
卓裕低头看了眼敞开的衬衣,腰上围着纱布,右侧伤口痛感绵绵。他一本正经地答:“胳膊腿没少,少了只肾。”
谢宥笛卡壳半天,纯情发问:“你对小姜这么猛的吗?”
卓裕噎了噎,这哥们的关注点总是很奇特。
天色以可见的速度层层递进,窗外透进来的光不疾不徐地调档,竟洒下几缕奢侈的阳光。
卓裕有点恍然,昨夜仿佛大梦一场。
谢宥笛仍在滔滔而侃,卓裕一个字都没听,他盯着骤白的光亮,腰上的伤扯出的疼,还有那一秒,姜宛繁主动回抱他的真实感,让他整个人沉静、放空,某种冲动挤裂出一条缝,不遗余力地往外迸射。
“如果我离开[兆林],你会不会……”
“会!我会!不管你做什么,做没做成,有哥们在,一定饿不死你。”谢宥笛“靠”的一声激动:“你终于悟了,这只肾少的好,少的好。”
洪峰褪去,道路逐步恢复通行,高速路没受太大影响,卓裕于下午开车返程。走前,他给姜宛繁发了条信息,两个字:
彼此默契,谁都没有提昨晚的事。
高速五个多小时,卓裕从高速口直接去了公司。
他已经两天没露面,林久徐发了好大一顿火,当着员工的面将他数落。卓裕听着,但也没全听进去,因为左下腹的伤口疼得慌。
在林久徐的责备声里,卓裕不疾不徐地走到沙发边,坐下。
一瞬静默,林久徐面色难忍。
卓裕甚至笑了笑,“姑父,您继续。”
一旁的林延按捺不住,急吼吼地怼道:“你身为公司管理层,两天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不来公司,你还有理了?”
卓裕看向他,笑意深了些,“没理,那按规章制度,我是不是该走?”
“你!”
“林延。”林久徐呵斥住,沉着脸色大手一挥,“别说了。”
卓裕回办公室,周正已经等着了。
“裕总你好点了没?应该回去休息,别来公司的。”
卓裕捂着左腹的手徐徐垂下。
非亲非故的外人,都比沾亲带故的自家人要热忱。
“我打了你一宿电话,后来找上笛哥,才知道你去了霖雀。”周正说:“没想到那边会下这么大的暴雨。裕总,还好?”
“都过去了。”卓裕挨着沙发坐下,姿势不舒服,人半躺着闭目。
“林董也是,不问你情况,树威信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下你的面子。”
卓裕轻嗤,“面子是给别人看的。”
见他疲惫,周正也不忍心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