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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宛繁能理解,毕竟不学无术的小少年人生第一次受表彰。
    姐弟俩有搭没搭地聊天,“你发现车祸的地方是哪儿?”
    “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反正离参观的地方没多远。我嫌无聊,偷溜了出去,那边有溪,有很多树,跟片森林似的。”姜弋盘腿坐在地上,研究起卓裕的手表,随便拿起一块都哇靠,“这牌子好贵,基础款都二十多万吧。”
    话讲半截,姜宛繁勾起好奇心,“继续说。”
    “噢。”姜弋摩挲着表盘,现在想起仍是记忆深刻,“那辆车还挺惨的,本来可以获救的。”
    姜宛繁侧过头,“嗯?为什么?”
    “车里有两个人,一个司机,副驾一女的。那车子撞得也很邪门,要么是弯道开快了来不及刹车,要么是方向盘忽然变了,直接往悬崖边冲,卡在了两棵树之间,车头撞变了形,那司机手上全是血,副驾那女的,身体也卡得动不了,我过去的时候,她昏死在座位上,满脸的血看不清长啥样子。”
    姜弋拿手比划当时的状态,两棵树是支撑点,车头车尾翘起,车头掉落得多一点。
    姜宛繁慢慢放下领带,“你发现之后,就报警了?”
    “那时候我没手机。本来司机要把他的手机抛给我的,但他试了几次,他一动,车子就向前晃。”
    姜弋说:“我也不能挨太近,全是落石。司机怕连累我,一直让我离远点,拜托我去找人。其实吧,只要能维持住车子的平衡,就有机会的。我走之前,还听见司机跟副驾的那女的说,醒醒,别睡,马上就有人来救了。”
    “后来等我叫来人的时候,还有个七八米就能到,结果就听见一声巨响。”姜弋至今想起,依然可惜,“就差那么一会会了,哪怕多坚持一分钟都有希望的。”
    姜宛繁下意识地问:“一个都没救着?”
    “救了一个。”姜弋说:“我们过去的时候,就见着副驾那个女的趴在山崖边,从脸到下半身全是血,听一大爷讲,估计腿断了。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一周后,当地警察叔叔找到学校,问了一些情况后,就夸我好人好事。”姜弋摸摸头,笑得憨。
    姜宛繁脑子有点懵,脱口而出:“那两个人,年龄是不是四十多?”
    “那个女的我看不清楚,她当时流了好多血,脸都被糊住了。但那男的像个生意人,四十多的样子。”姜弋奇怪,接着伸出手晃了晃,“姐,你发什么呆呢?”
    她脑子里的某一种认知,在寒蝉仗马里刀光剑影,想说,又不敢说,如被浆糊黏住的木头。
    姜弋有点被吓着了,刚想去喊卓裕,一回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竟就站在半掩的卧室门口。
    “姐夫。”姜弋愣愣叫人。
    “那个地方,是不是在甘林峡谷瀑布附近。”卓裕问。
    “你怎么知道?!”姜弋更震惊了。
    冬夜不费吹灰之力捻熄太阳,寒风野蛮漂移,在落地窗上拍打出奇形怪状的影子。卓裕缓缓转头看向外面。
    雪霁寒轻,天已黑透。
    第59章 晨曦将至
    姜弋从没见过这样的卓裕,气压极低,脸色阴沉,像一株攀上高楼,却忽然没了生命的植物,茂密的树叶瞬间枯蔫。
    他什么都没问,只拿起车钥匙和外套,“跟我去一趟。”
    在姜宛繁的眼神暗示下,听话照做。
    直到卡宴驶上京港澳高速,往福金方向时,姜弋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去辰市的路。
    一路狂飙两百多公里,卓裕的车速始终在警戒线上蹦跶,姜弋默默拉紧安全带,偷瞄一眼又飞快挪开。
    下高速,走国道,又行进一段山路后,卓裕将车横在草地上。
    这边原是草地,入秋凋零,只剩光秃秃的灰泥尘土。
    可不用到地方,只看姜弋无需问,自觉地与他步调一致,往同一个方向走去时,答案已显山露水。
    当年出事的地方,半人高的防护石柱岿然不动,似是隔离出“生”与“死”的边界。不等卓裕问,姜弋小声说:“姐夫,那场车祸,就是在这里。”
    比夜更静默的,是人身上无望的情绪。
    卓裕跨上石柱,背影对着,站得笔直。
    卓裕单手插兜,穿山寒风把他的黑色大衣吹饱满,他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风筝,背影挺拔却萧条。姜弋忽然害怕,觉得任何言语都留不住他,下意识道:“你要是跳下去了,我姐就改嫁了啊。”
    想到姜宛繁,卓裕回过头,眼神如这茫茫霜露,声音依旧平静,“把你那天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告诉我。”
    “兆林”成立之初,举步维艰。卓悯敏几度欲放弃,都被卓钦典坚持了下来。四处跑采市场,依托旧友广撒网,也有人不解,“老卓,实在不行,还是回宁波卖海鲜,不比这来钱快?”
    卓钦典乐观得很,说:“我以后卖不动了,难不成让儿子来啊?他以后要学金融的,总得给他铺铺路。”
    彼时的卓钦典,依然认为卓裕会顺遂他的意志。这是一个父亲最直接、也最简朴的愿望。林久徐是商贾家世,虽家中已落寞,但卓钦典认为这个妹夫尚算务实,所以当他找来商量合伙成立“兆林”时,卓钦典没有犹豫。
    但后来才发现,这妹夫,也只剩务实这一点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