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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叔边听,心思便活络开了,迟疑了一下说道:“颜丫头,这些耙你想打多少把?”
田敏颜抿了抿唇,心想以后她们家的田定然会越来越多,就是佃出去,自己家里也还是要耕种的,这些农具也不是一次性的,用得好可以用上好多年,多打几把也不怕,便道:“大叔,这个矮短的给我打上十把,这长宽的就打五把吧,这以后不够了,再找您打也是一样的。”
“成,我这就回去给你打上。只是,丫头,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讨个情,也不知使得不。”
“您说。”
“我瞧着这物事新鲜,就凭你这丫头前儿给我提的那个石磨的省力支杆,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头脑灵活的。这个既是农具,我就想多打些出来放店里卖,你看。。。”朱大叔瞧着她。
田敏颜一愣,随即笑了,道:“大叔还有这头脑,难怪这日子也过起来了。这农具,大叔要打随时打得,只是得先把我要的先给我打了。”
朱大叔一听,顿时高兴地笑:“那是自然的,我这只算你铁钱,人工啥的,不要了。”
田敏颜坚决不肯,两人推了一番,最后定下每把短耙一百五十大钱,而那个排耙,则是二百五十个大钱。
到了下晌约定的时间,田敏颜带着名单到榕树头下,那里已经坐了老些人,有报名的,也有来听热闹的,其中,谢狗子也在里头。
田敏颜也不客套废话,只摊开自己列出来的章程,对着一伙比自己年纪都要大的人说起自己的打算来。
她买下的那片荒地,都是灌木丛茅草根多,还有十分烂生的野菜,有一片地更是一大片的蒲公英,蒲公英的种子是最烂生的,落到那都能生根。
烂生,是杨梅村的土里土语,意思就是说那东西太容易生长,繁殖力极大。
蒲公英容易处理,一把火翻根的事,这倒也罢了,最难的是那些茅草根,深入地下,同样的烂生,生命力极其强,真个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茅草根,是那种茎秆小小白白的草根,能生吃,甜甜的,生性寒凉,啥茅根竹蔗水就是用它来煮的,清热败火,能入药。
前世她看到的书中情节,那姓齐的只买了地,从没出现过,只指使人开荒,许是富贵人家,家里也有长工啥的,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扛着农具就忙活开,又是火烧,又是犁头耕,没几天就把地给开出来了。
田敏颜的意思是,也用火耕,然后再深耕,翻地,最后沤肥沃土的,就是她的事儿了,当然,还得灌溉。
那些个高大壮实的汉子大老爷们,原本只是懒散的听着,对这么个丫头片子的啥章程计划心里很是不以为然的,可一字字的听她说下来,竟有模有样,十分齐整,有些事儿甚至是他们没想到的,反而是她那个当爹的,站在那就像是摆设。
“对农事我也是半路出家,各个大叔大哥们有啥要补充的,也可以提一下。”说完了,田敏颜就笑着看着这一溜的黑人头问。
“那什么排耙,是啥样的物件?这个咱不懂的。”有人诺诺的问了。
田敏颜抿嘴一笑道:“就是个农具,可以把泥块犁得均匀。明儿个大家就看到了,那个火耕有没人补充的。”
“二姑娘,那什么火耕有点玄乎,那块坡地后头就是山,树木多的很,灌木丛也多,一不小心,就得起山火。”
就在众人都面面相觑的时候,谢狗子忽然出声了。
村里的人都知道谢狗子是为什么来给田敏颜开荒的,人群中不由有人嗤的笑出声道:“谢无赖,你又不会耕地,你知道个啥?”
谢狗子家因着是孤儿寡母,又是外乡来的,并没有田地,只他娘靠织布赚钱,里正见他们可怜,半卖半送的给了他们家九分地来种菜罢了。
“俺是不会,可俺爹会。”谢狗子脸涨得通红。
“你爹早就死了,你还能叫他从阴间出来耕地?”
“他留下手札,俺看过了。”谢狗子哼了一声:“就有人用这火耕,结果引起了山火,那是要挖那个啥隔火沟才能的。
这谢狗子也是念过学堂的,只也是认得几个字罢了,考不上功名反成了个吃喝玩乐的无赖。
“来旺大叔你也别说他,他也说得对,火耕的时候最怕引起山火,所以要把隔火地给挖深了,最重要的是火耕时,一定要事先检查有没人或牲口在里头,尤其是小孩儿。”田敏颜看了谢狗子一眼,说道:“谢狗子,这火耕检查人事你可得给我把好关了,莫让人进去烧到酿成大祸。”
“成。”
见有人说开,在场懂种地的人也就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吱吱喳喳的,田敏颜忙着整理有用的消息,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了。
让田敏颜满意的是,请来的人群中,有几个是种地的好手,其中她那个田家嫂子何氏的大哥,虽是个木纳的,可也极精通农活,说起开荒的章程,也是头头是道,倒看着没那么木纳了。
还有他那个大儿子,也是个有几分精明的,年纪虽不大,可能因着家穷,倒是有几分沉着。
而谢狗子,田敏颜忽然有些感激这无赖那晚来家偷了,他这人生性无赖,也不怕谁,哪个说话不好听的,他还能反讽回去,说话又快又溜,还有些嘴毒,让田敏颜省事不少。
直到日头完全落山,田敏颜才敲定了最初的日程,按着明日朱大叔能打出排耙农具来,就定下后日正式开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