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盘算之间，他看到沉羽微微弯腰。
    看到沉羽横抱起璃纤纤。
    又看到沉羽抱着璃纤纤一跃而起。
    最后看到一道白色光影划过，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这几个动作好像用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等他回过神来，屋顶早已只剩他一个人。
    夜风仍在呼啸，大树的枝叶发出哗哗的声音，偶尔掉落几片枯黄的树叶，被夜风卷着滚向远处。
    东方豫想起方才的盘算，结果盘出来了，胜算是零。
    他感觉气血往脑门涌得更厉害了。
    一名暗卫落在东方豫的身侧，请示道，“陛下，还继续追娘娘吗？”
    东方豫知晓沉羽实力深不可测，决定先打道回府。
    却又恼怒璃纤纤拂了他的面子，认为她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新把戏，“朕这段日子真是太骄纵她了，欲擒故纵，朕偏偏不如她的意，定好好冷落她一段时日。”
    “回宫！”
    暗卫心道，他怎么没看出来娘娘在欲擒故纵呢，嘴上却仍老老实实道，“是……”
    ?
    另一边，纤纤被沉羽抱得已是浑身僵硬。
    其实沉羽将她抱得很稳，他也飞得很稳，在半空中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其他都如履平地一样。
    只是，这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跟璃纤纤想的稍微有点不一样。
    她觉得正常走向应该是自己双手轻轻搂住沉羽的脖子，然后两人含情脉脉地相望，彼此的头发被风吹起，交织缠绕，顺理成章地感情升温。
    但沉羽抱她的动作克制有礼，看起来没毛病，却总让她觉得很有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让纤纤觉得很拘谨，也不太敢去搂脖子，无处安放的手只敢轻轻搭在沉羽的肩上。
    黎纤纤满脑子问号，觉得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不符合她的认知啊！
    在喜欢的人面前，应该会不自觉地想要亲近，再不济，也不该这般冷淡。
    抱着谨慎的态度，纤纤又回忆了一遍刚才发生的细节，忽然灵光一现，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他看到东方豫后，醋了？
    因为醋了，才表现得很有距离感，用情侣间的话来说，就是……
    对了，闹别扭。
    沉羽闹别扭……纤纤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又可爱，整个人也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如果沉羽真的在闹别扭，她应该怎么办？
    救大命，她也没谈过恋爱啊。
    好像是要哄哄对方？可是，怎么哄啊，她也没干过这种技术活啊……
    或者退一步，跟他解释解释，表明一下心志，她对东方豫绝对没有任何想法？
    黎纤纤觉得自己都快纠结成一根麻花了。
    她犹犹豫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沉羽……”
    沉羽倒是回应得很快，低低「嗯」了一声。
    纤纤顿时觉得得到了一丝鼓励，连带着说话也顺了不少，“其实吧，我一点也不喜欢东方豫。因为不喜欢，所以才逃出来，才不想和他回去。”
    这次沉羽并没有立刻回应，静了几秒才语气平平道，“臣知道了。”
    纤纤打量着沉羽的下半张脸，倒是没什么紧绷的迹象，情绪应该比较平和。
    于是她胆子又大了一些，试探道，“那你……没有生气吧？”
    沉羽闻言，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像是非常奇怪她何出此言。
    但他虽有疑惑，却没有追问缘由，只淡淡答道，“没有……”
    沉羽疑惑的动作太过自然，完全不像什么死鸭子嘴硬、什么傲娇。
    黎纤纤愣了愣，先前虽然纠结但轻松的情绪一扫而空。
    像是兴之所至时突然被泼了冷水，又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心中终于升腾起了怪异的感觉，第一次对沉羽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沉羽既没有醋，也没有拘谨，真的会有人面对喜欢的人如此平静吗？
    也许有，可是……
    黎纤纤忽然想起刚才面对东方豫的害怕。
    在原剧情里，沉羽面对东方豫，从来都没有争取过璃纤纤。
    所以她怕沉羽不带她走。
    女主想和东方豫重修于好，又不好意思开口，沉羽就替她说，跟他回去吧。
    纤纤看时还觉得沉羽如此贴心，一心为女主着想，事事以女主为先，从不趁人之危。
    但现在细细想来，书里从没有提过沉羽嫉妒、伤神这样的负面情绪。
    他一直都像一个完美的工具人，默默守护女主。
    黎纤纤思量了许久，不禁皱起了眉，会不会是她先入为主了，下意识觉得多次保护女主、多次受伤，除了真爱，基本上没人愿意受这样的罪。
    那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沉羽并不喜欢璃纤纤？
    黎纤纤倒吸一口凉气。
    按照这个可能推下去，沉羽一直以来对女主的守护，其实就是为了防止女主下线，其实他就是毫无感情的工具人？
    书里提到，沉羽是因为师父的遗愿才守护璃纤纤，她总觉得这个理由苍白又单薄。
    毕竟沉羽多次因为保护女主受伤，然后消失养伤，养好伤再回来受伤，这么周而复始。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工具人不需要丰富的理由和人设，其实守护女主的理由就是这么苍白，就是这么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