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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他旁边随侍护驾的中郎将很有眼力地挥手示意台阶前的几名仪仗亲卫赶紧把他俩分开。
    赖瑾被带刀的亲卫拽着,也不反抗,往地上一坐,袖子捂脸,开始哭,“人家第一天当官,第一天上朝,凭什么一来就踹我……”他穿越到大盛朝,委屈犹如滔滔江河,想哭都不用演,一堆伤心事,但凡想起来,哭上七天七夜都没问题。
    皇帝咳嗽完,看着坐在大殿上捂着脸痛哭的半大孩子,表情复杂。
    两家之前是姻亲,太子经常去成国公府蹿门走动,太子妃也时常提起赖瑾。他对赖瑾爱哭和浑不吝的印象,格外深刻。
    成国公在后院教赖瑾练武,下手重了,这浑小子嗷地一声叫唤,跳起来扑到成国公身上挂着,连抓带咬揪头发扯头冠,闹得第二天成国公上朝,大家还以为他让夫人给揍了。这小子哪怕是拘在成国公府,那也是鸡飞狗跳的事情一萝筐,厨房都烧过好几回,满朝皆知。
    成国公和赖瑭的表情都是麻的。
    他俩的一致想法都是,赖瑾都要走了,柴绚还去惹他做什么呀。成国公让赖瑾折腾得连教他习武下拳头都得小心翼翼注意分寸,但凡出拳重了点打青了哪里,回头就是爹打我,揍青了、打肿了,要赔钱!一哭二闹,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柴绚何苦去惹他啊。
    可朝堂之上,不是家里。
    成国公只能不断向皇帝请罪,“陛下恕罪,是臣过于娇惯,臣有罪。”
    太尉赖瑭也起身到殿中,下跪,抱拳,请罪,“臣没有管教好幼弟,请陛下恕罪。”
    柴绚哪吃过这亏出过这丑,羞怒交加,一边把裾裙往腰上裹,一边大骂,“赖瑾,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朝堂上打我。”
    赖瑾把袖子一挪,露出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声音吼得比柴绚还大,“打你又怎么了,你爹还在朝堂上把我爹的帽子都打掉了呢。你一个二三十岁的老男人,打我一个小孩子,有道理了!你先动的手,先撩者贱!”
    成国公的脑袋都大了,扭头,冲赖瑾暴吼声,“你闭嘴。”
    赖瑾扁着嘴,含着泪,呜呜哭,模样无比委屈,半点男儿气慨都没有。
    殿上众臣看着这么一位十二岁当朝哭鼻子的镇边郡守,表情也都格外精彩。当然,说起丢人现眼,柴绚比赖瑾更甚一筹。毕竟,赖瑾小,确确实实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柴绚入朝为官,都有十年了。
    皇帝把几人的表情尽收入眼底,越看越喜欢。成国公要是再多两个这样的儿子,他就不愁了。
    如果让赖瑾跟柴绚同时留在京里,英国公府跟成国公府那就不是暗地里较劲了,两位公子各自带着人三天两头大街上斗殴,久而久之,必使得两家矛盾加剧。要是哪位公子再出事,闹出杀子之仇,可就是你死我活了。沐真为了一个侄女都敢拿出造反的势头,要是亲生儿子没了,能跟英国公府拼个同归于尽。成国公府那几个又不是她亲生的,在盼了二十来年才生出来的老来子跟前,成国公都得让路。
    可时不我待。赖瑾才十二岁,留在京里,只会跟之前一样,让成国公夫妇拘在府里看得牢牢的。要让赖瑾折腾,只能把他从成国公夫妇跟前挪出去,还能拆走成国公府两万精兵猛将,削减他们对京中的威胁。
    皇帝当场拉偏架,“柴绚,可是你先动的手?”
    赖瑾赶紧喊:“陛下,是动的脚,他先踹我。”他侧身扭腰,露出屁股墩上的大脚印,“证据还在这呢,不信脱了他的鞋子比量脚印,就是他。他都认了的。”
    柴绚原本是要告赖瑾殿前失仪的,可说起来,赖瑾探头探脑也不该是他动手,怪只怪当时赖瑾那歪着身子探头撅屁股的样子实在太好踹了。他披散着头发,伏地请罪,“臣不该因为赖瑾在殿上随意窥视圣驾就与他动手,是臣不是。”
    皇帝当然不会跟这两个纨绔计较,闷咳几声,说:“成国公、英国公教子无方,罚俸一月。”一副将此事轻轻揭过的样子。
    宫人见状,立即上前,高声喊,“有事奏报,无事退朝。”
    赖瑾抹了泪,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待看到柴绚回到坐席上,又特意把自己的坐席往边上拽了拽,做出一副离他远点的嫌弃模样。可他跪坐在坐席上,哪里拽得动,也就做个样子故意恶心人。
    柴绚气得地握拳,悄悄比划:你给我等着。
    赖瑾朝他竖中指!
    皇帝看得嘴角直抽。
    英国公想打儿子。
    成国公早已经麻木了,习惯了。
    武忠伯出列,道:“请陛下早立太子。”
    话匣子一开,朝臣们又开始吵立哪位皇子当太子。
    先太子已经没了,立哪位都跟赖瑾没关系,他一个即将在外驻边的,何苦掺合这事,专程盯着柴绚,比划:你光屁股,你不穿裤子,你当朝露腚。
    柴绚气得不再看赖瑾,怕自己忍不住跳过去暴揍他,从而丢官。丢官事小,丢人事大。丢了官,回头家里再给安排就是,丢了人,要一直被指点点。可他现在已经丢人了!紫绚气得面目扭曲,死死忍着,真想扑过去掐死赖瑾。
    皇帝听着他们吵。
    英国公府想拥立梁王,皇帝不乐意,想逼成国公府重新选个队站,好跟英国公打擂台,可成国公府不动。皇帝便先耗着,顺便看看自己众多儿子中,到底哪个更有才干、稍微孝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