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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瑾说:“我还是个孩子呢,都能出来带兵,公主殿下比我还大两岁又怎么不行了?先生你要是不乐意,那我不管了,大军就扔在这摆烂,你给我筹钱筹粮去。”
他把萧灼华跟前记账的木简抱起来往方士泽的怀里一塞,“每月的粮食、军俸开销,方先生为我想办法筹集。您能筹来,我立即让公主回家绣花。”粮食开销那都是小的,大头是军队饷钱。五万大军,每月两千钱,他这么厚的家底都快抗不住了。剐了方士泽都解决不了。
方士泽的脑子嗡嗡的。赖瑾养十几万人,比别人养百万大军都费得多,他去哪里筹这钱?他要是有这本事,早自己争天下去了。可他深知,赖瑾有!
他深吸口气,说道:“将军,您是有大前程大抱负者,公主殿下乃当朝公主,陛下亲女,宁王亲妹,您三思!”就只差明说,您是要造反的,您让她坐在大帐中造自家的反,合适吗?
萧灼华心中微叹。她在京中时,只道豪族势大,处处肘掣皇室,等出了京才真切地感受到大盛朝于各地豪族而言已是待宰羔羊,一个县里小豪族出来的幕僚都能当朝公主如此不看在眼中。
萧赫积病已久,时日无多,大盛朝大厦将倾之势已显,他用得着去造反担那恶名授人以柄?京城里、各郡县,有的是等不急的。他在边陲之地,上赶去造那反担恶名授人已柄,脑子有病吗!方士泽一个谋士,连这都不清楚吗?他清楚,但他为了不让萧灼华掺合军政之事,宁肯往他的脑袋上扣要造反的名头。赖瑾也怒了,沉下脸,冷声道:“先生出此言,请挂印离去!”
萧灼华和方士泽俱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赖瑾。
萧灼华是没想到赖瑾会护他到这份上,连成国公派给他的心腹幕僚都能二话不说赶走。
方士泽也是这想法。
萧灼华当即唤道:“赖瑾,不可。”她摇头,道:“千万不可。”若方士活泽就此离去,必会坏了赖瑾名声,往后再无名士幕僚来投,会让这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势,化作乌有。
赖瑾起身把方士泽怀里的木简抱回到桌子上,道:“殿下,你取一百两金子,送先生离开。”他要造的是皇帝的反吗?他要造的是天下豪族垄断所有资源的反,他要让百姓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他想要一个太平盛世,他想要人们活得能有个人样。
他站在桌子前,回头看向方士泽,道:“若先生容不得女子参政议事,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在我赖瑾的帐下,只要有本事,女子也是可以当将军带兵打仗的!”
方士泽就算是在成国公面前也是处处礼遇,哪受过这些侮辱,当即抱拳:“告辞!”拂袖而去。
萧灼华想去追,叫赖瑾一把抓住手腕拉住。
赖瑾说:“不关你的事,不是因为你。换成别人,只要有你这样的本事,我也会如此的。”
萧灼华说道:“此事因我而起,你逐走方先生,便是耽于女色。重女色而轻才能之士的名声传出去,将会为那些有才之士所不耻,他们不会来投你,不会为你所用。治天下、争天下都少不了他们。”
赖瑾道:“那又如何?名士不来,有才华的女子来做官就是。我照样用。嬷嬷管作坊不是管得挺好的吗?两万多人在她的手底下也没见乱起来呀。”
阿贵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将军,诸位都尉求见。”
赖瑾唤道:“进来。”
前军都尉、中军都尉、后军都尉、辎重营都尉、斥侯营都尉,五位都尉齐聚。他们原本是想要问要不要打陈郡的,结果刚到帐外就听到那番争吵,再听到赖瑾的言论,一时间神情各异,脸色格外精彩,不断地悄悄看向萧灼华。
赖瑾把萧灼华按回到椅子上坐下,说:“我们边郡缺人,得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那些女子是每个人花了三千铜钱买的,这一路上吃喝穿用,哪样不是钱养出来的。哦,我就让她们缝几件衣服?我是钱多没地方花吗?”
五人站在帐中,默默地低头不语,不敢说话。
赖瑾问道:“你们是愿意娶一个在后院给你洗衣做饭的夫人,还是愿意娶一个你打仗能给你运粮草、你有伤动弹不得能给你把家撑起来的夫人?”
五个俱都不语,继续保姿垂首的姿势。
赖瑾又说:“我们又讲,往后还有许多战功可以立。你们将来挣了爵位,爵位只有一个,孩子有俩,想想镇国公府的赵卓,作为嫡次子,为了一个爵位跟着陈王造反,把满门都搭进去了。要是镇国公的夫人也有爵位,赵卓有他娘亲的爵位傍身,他还会跟着陈王造反吗?我要不是有我娘的这份家业,我能乐意看着大哥袭爵,我什么都没有吗?同一个爹妈生的,大哥什么都有,大哥的儿子也什么都有,自己和自己的后代什么都没有,能服气吗?”
沐罴最先表态:“我们听将军的。”
赖瑾叫道:“我要是不让公主去招女工,等你们和你们手底下的兵到了边郡,就只能看到母蚊子,连个女郎都见不着,想娶妻生子,做梦吧你们!你们还能从边郡飞回到清郡、尚郡成亲不成?几万大军未来的妻子、所用的衣服被褥帐篷等军需,全在宝月公主手里,还不乐意她进帐议事!你们是想打一辈子光棍还是想等到冬天冻死去啊。”他叨叨叨骂完,说:“今天不议事,没心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