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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到县衙,只见到处都灰扑扑的,墙是土木混合结构刷了层白灰,柱子刷上红漆,这是唯一能显阔的地方,顿时嫌弃。
整个县衙看起来跟农村土财主的屋子差不多,只比山匪的匪寨气派一点点。
县令、县尉、县监、主簿等县里的官吏及家眷一网成擒,全都押来,人多到院子都快挤不下。
县令见到赖瑾,格外激愤,叫道:“你……你竟然造反。”
赖瑾重重地“哈”了声,说:“明明是博英郡侯是东陵齐国的奸细,趁着我们成国公府的兵马抵御外敌时,背后捅刀子,我这是既是为自保,也是为护国,哪来的造反。”他想到对方都快死了,也懒得多费唇舌,说:“你也别生气,反正都要死了,对吧。”
县令倒抽冷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赖瑾:“你……你要拿我人头?”众来都是铁打的豪族,流水的皇帝。赖瑾造反就造反,竟然要杀他们,不怕天下豪族群起而攻之吗?
赖瑾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下令:“拿下的所有官员、豪族,全诛!其家兵、奴仆充作战俘,送去边郡开荒修路。农户、工匠,要留着种地造东西,不许伤他们一人。”
他要收地,留着这些大地主随时准备搞事造反,后患无穷,不如一波清理干净了事。
况且,本来他是朝着打草原去打外敌的,逼得他调头回来在大盛朝疆域动刀兵打内战,不来个血洗,真当他好欺负。
他志在草原,不愿掺合大盛朝即将到来的一锅粥大乱战,不一次性把他们打服、打怕,往后他在草原上奔腾的时候,这些人时不时地来骚扰一波他的后方,烦不烦胜。
副侍卫长阿喜,当即带着人把院子里的人押到县衙外,把他们全部砍了头,杀得人头滚滚,血把县衙门前的地都染红了。
侍卫长阿福亲自带着人出去传达命令,不一会儿,又杀得在县里安家的、置宅的豪族血溅满地。
下午的时候,各豪族囤积的货物、家里的财物俱都搜寻出来,一车车、一箱箱地拉到赖瑾的那里,县里的粮仓也找到了。
不要说去年的陈粮,前年的都有,留在库里霉烂了很多,老鼠养得比赖瑾的兵还壮。
赖瑾想到沿途看到的那些穿着粗布麻衣饿到瘦骨嶙峋的百姓,对砍掉这些豪族的脑袋没有半点压力。
他家也是豪族,一等一的大豪族,都没刮得像这些人这样。
在他家的治下,至少给当地百姓留口饱饭养活人口,遇到灾年还要振灾。那种生得多养不活的,他家买走养大,培养成小厮武仆、府兵、兵卒,只要他们肯上进拼命,都有机会挣出个前程。
清郡、尚郡处于久经战乱荼毒之地,百姓要说活得有多好,其实很难的。一代代人不停地战死,包括他家。他娘亲家里,到他这一代,只剩下他了。他阿爹兄弟姐妹五个,如今只剩下阿爹这一支。为什么他阿爹非得要几个姐姐也学武、学打仗,学带兵,因为不知道哪天家里的儿郎可能一下子就都死了,她们得自己立起来保护自己,甚至在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得像他阿娘那样,撑起一族一郡。
他没去过清郡和尚郡,但从小跟这两郡出来的兵卒子混在一起,在他们想念故乡的时候,听到他们提到那边的情况。
淮郡没经过战乱,治下的百姓却比战乱之地的百姓还要惨。
陈郡穷,那是因为以前属于陈国。十几年前,让老承安伯带着十万楚郡儿郎打进去,给他打废了。老承安伯带着十万楚郡儿郎追着陈国旧部进入草泽,只回来六千,自己也残了。陈郡最后让老皇帝摘了挑子,派了现任郡守谢有文的爹当郡守。谢有文是当地大族,他爹挂了后,他又继任,可以说是跟在皇帝后面捡了个便宜。打陈郡功劳最大、为皇帝出生入死的承安伯家,落到最后连老窝子楚郡都丢了,这会儿窝在长郡。
赖瑾觉得大盛朝的世道,有时候挺让人一言难尽的。
他感慨了一回,便让新上任不久的功曹余修统计战功,让兵卒子们做饭,敞开肚子吃饱,休息一晚,明天得兵分两路继续进攻。
两路大军,十万人直奔下一个县城,曹县,另外三万人清理山阴县治下各乡的豪族。
赖瑾在大军出发前,下达战令:“把坞堡全拆了,坞堡里的豪族一个不留,全诛!坞堡中的奴仆、家兵通通算作战俘,押去修路开荒!那些种地的庄户农人,以后都是我的,得给我们种粮,一个都不许动。谁敢动一个农户,我要谁的脑袋!”
拆了坞堡,拆除地方豪强武装,将来好治理。
他不想伤百姓,但直说容易招人翻白眼,不被当回事,因为百姓是贱民,命贱,是人人可欺的。在大盛朝的人心里对权贵充满畏惧,打狗要看主人,有主的,就不好欺负。打下地盘,把百姓划成他的人,伤他的人,那是得罪他,问题就大了。这样一来,大家就很容易理解,不敢轻易伤民了。
往后打其他的郡县也是这样。
大部分兵卒都是农户出来的,听着将军这命令嚼一嚼,心中也是百般滋味,还有点窝心。他们出自多战之地,最是知道战争之下的百姓有多苦了。
三万人打坞堡自然不能分兵,反正坞堡跑不了,又无法聚成气候,挨个打就是了。
经过一夜,各乡的豪族已经收到消息,纷纷准备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