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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插着快旗的传讯兵风尘仆仆地扑进来,趴在地上,叫道:“将军,东安关告破,太尉赖瑭战死东安关。”
沐瑾惊呼道:“什么?再说一遍。”
传讯兵顶着满头混着灰尘的汗水,喘着大气,又继续回答遍:“东安关告破,太尉赖瑭战死东安关。”
沐瑾的脑子“嗡”地一声,问:“赖瑛呢?”
“清郡郡守赖瑛弃守清郡,回了尚郡,收整从东安关撤退出来的三万多溃兵,一路逃到保平郡。保……保平郡卫国公收编了溃兵,驱逐了赖瑛。赖瑛带着成国公府家眷在来边郡的路上。”
沐瑾叫道:“他还有脸来?”他朝帐外喊了声:“来人。”
阿福进帐,抱拳:“在。”
沐瑾道:“去给传令沐耀,不准赖瑛来我的地盘,一个都不准放进来。”
阿福领命:“是!”当即派人去传话。
沐瑾满肚子火气。你们有本事抢地,倒是有本事守啊。
他压住怒火,召集军中诸众,留下四万骑兵继续扫荡草原,他自己则带着步兵回淮郡。
第113章
随着沐瑾往回走, 东边和京城的消息源源不断地汇聚过来,因为路远,消息来得慢, 都是好几个月前的。这些消息有斥候营都尉齐仲传回来的, 有沐氏一族中负责消息的沐容传回来的,还有分到产业名下的管事传来的。
沐瑾在尚郡有产业,分得的跟他大哥一样, 也都过契到了他的名下, 但他没去接收,因此产出跟以前一样都拉到成国公府。沐瑾想着大哥正在打仗,正是花钱花粮的时候,且让他先用着,等将来宽绰了,大哥自会还他, 却没想到竟然出了后来这些事。
东安关破的时候, 赖瑛正在尚郡招兵,收到兵败的消息, 便带着人往卫国公府所在的保平郡跑。他一跑, 尚郡的大小豪族全都跟着跑,各庄园的管事、各处买卖的掌柜, 也全都跑了。
大家都知道老国公、老夫人和几位公子公女全在西边,也都往西边跑。
沐耀守着东安关,旁人可以不让进, 沐瑾底下的人,却是要放进来的, 但一下子涌来这么多的人, 他可不敢放, 于是只放了几个大管事进来。
大管事消息灵通,知道的事可多了。
沐瑾见到的大管事叫赖琪。赖琪的爷爷,是沐瑾爷爷的庶出兄弟,那时候庶子是没家产分的,只能当管事,连着当了三代管事。
赖琪以前来成国公府时,沐瑾见过一面,有点印象。他二三十岁出头,也是一身干练气质,在野沟子县见到沐瑾后,便见所见所闻详详细细地告诉沐瑾。
他有亲兄弟在军中,已经当到千总,在赖瑭帐前听调,知道的消息更多。他告诉沐瑾:“自卫国公撤兵以后,东安关就只剩下十万余人,其中五万是新兵,三万余伤兵,北卫营十万人,仅剩下万余可战之兵。大将军知道战事难守,拼命求援,却无一来援,而对方增兵十万,全都是青壮。”
“东陵齐国皇帝打的是以战养战法子,东陵诸国的皇室国库全让他充作军饷,这正是拜官封爵建功立业的时候,每夺一地,取地一半赏赐给兵将领,地里的民,也都归为兵卒们的奴隶,士兵们为此打起仗来都不要命,极为凶狠。之前抵御许久,他们也伤亡惨重,但随着被充,还有三十万可战之兵。东安关的城墙已是残破不堪,连城楼都毁了。”
赖琪说到这里,鼻子都酸了,哽咽道:“大将军……大将军死战不退,撑到快到入夏的时候,尚郡又送来五万新兵增援,那些都是从地里拉出来的十几岁孩子,没见过血,上了城楼,有人让城楼上的伤亡当场吓疯……新兵跟着乱起来了。东陵齐国见到城墙上乱了,趁机攻城。新兵全跑了,还发生了踩踏,阵形都让他们冲乱了,伤兵还让他们踩死许多。大将军好不容易稳住阵形,城关已破,他带着人拼命反攻,派我弟弟去向赖瑛传话,尚郡可丢,但必须与清郡共存亡,哪怕战至一兵一卒,殉难于城,也绝不能退。”
沐瑾看他激动,让他缓了缓,道:“然后呢?”
赖琪说:“赖瑛说不足三万的溃败新兵,挡不住东陵齐国三十万精锐大军,朝廷都弃疆土于不顾,不派兵支援,他们为何在这里平白送死,清郡刚撤离,路还是通的,撤了。”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说:“东陵齐国三十万大军攻城,亦是伤亡惨重,死伤过半,可战之兵不足十万,已是元气大伤。若是死守,保平郡必然驰援,还可反攻夺关。”
沐瑾也叹了口气:“清郡经过当年抵御东陵吕国那一战,城墙是加盖过的,郡中多坞堡,亦能相互为援。东陵齐国遭到重创,必然休整。二哥若死守清郡,至少能守到明年。他若有死守决心,保平郡不会坐视不理,但保平郡怕被坑,绝不会一开始就过来一起守,顶多看他快破城了,撑不住了,再来援,他会被打得很惨。保平郡会趁势反攻,拿下几郡之地。”
“二哥不愿为人作嫁,他手下还有一个郡的豪族子民,有郡兵、县兵,有收拢到的溃兵,这么大的势力,往哪投都是投得的。我们兄弟姐妹五个,父母都在西边,正是一条好退路。”
赖琪点头。
沐瑾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二哥有没有想过,他要是来边郡,阿爹必定会亲手斩了他。”两郡之地,全给丢了,还是抢嫡母、弟弟的地盘,毫不抵抗地丢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