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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真说:“没关系,我告诉你。”
沐瑾有点尴尬,有点头皮发麻,还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好歹出自他的手笔出来的画,只会有阿娘的想象艺术加工成分,不会再有工匠们的,要不然,阿娘讲述一遍,工匠们再靠自己的理解画一遍,再加点想讨好巴结的加持,都不知道会走形成什么样子。
他默默地坐到书桌前,铺平纸,用镇纸压好,正准备磨墨,萧灼华走过来站在书桌旁替他磨墨,也不见生气了。
沐瑾抬起头看向站在旁边的萧灼华。
萧灼华轻声道:“中午的事,抱歉。”把他当妖孽怪物了。
沐瑾面露微笑,脚趾头抠着鞋底。好尴尬啊。可不可以拿根钢钎把地板撬开,让他下去躲一躲。
沐真开始像沐瑾描述她做梦的情形,这么多年过去,她至今仍记得一清二楚。那头白泽神兽有多大、角有多长,通体雪白又带着花纹,发着光的样子,先是喊她沐真,又是喊她阿娘,钻进了她的肚子里,眼前只剩下雪白的光,紧跟着便是肚子剧痛给痛醒了,再然后便是沐瑾出生了。
沐瑾好想问,阿娘,你确定这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他不敢问,只能按照阿娘说的去务。
语言描述实在抽象,龙形的脑袋,头顶上有角,身上像鹿又像麒麟,全身雪白的,但带着鳞片形状的花纹,又蓬松的长长的大尾巴,通体发着白朦朦的光,威风圣洁,耀眼至极。
怎么画?
沐瑾说:“阿娘,我试着画,你看看是不是你梦到的样子。”好在上辈子的绘画功底在,画过白泽,按照漂亮威风圣洁瑞兽、神兽路线画呗,而且要尽量写实活灵活现一些,才好交差。至于对话要是好说,一个对话泡泡加几个字的事。
要逼真,就得加点三D画的画风,光影、立体感都得有。白纸上画白色的动物,墨只有黑色的和朱砂两种,就只能加底色衬托。梦境为黑色,白泽神兽踏梦而来,身上带着光,和破开梦境的烟雾,这样即符合主题,又能解决白纸上画白色动物的问题。
工笔画,一个字,慢!
他没画多少,就已经到傍晚了。
这是要刻在祖庙……太庙里供人观看的,还不能草草了事,得画精细。沐瑾只能对沐真说:“阿娘,等我画好了,再给你看呗。”
沐真瞧他画画的架势和进度,就知道十天半月只怕都画不完,道:“也好,先去用膳吧。盖太庙没那么快,你慢慢画,来得及。”
沐瑾沉默以对。
过年期间,他都老实待在家里画画吧,想出去玩,没空。不仅过年期间没空,过完后,晚上都得加班画画。
沐瑾吃过晚饭,又回到院子继续画画。
萧灼华略作犹豫,放弃回府,在沐府里住下,依然住书房,不搬,睡软榻。
沐瑾见萧灼华犟上了,由得她去。
乖巧二字,从来都不是好字,那意味着顺从,放弃自己的意见主张,放弃反抗挣扎。乖巧到没脾气,那不叫人,叫泥团,连泥塑都算不上。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菩萨还有金刚之怒,萧灼华能和他闹一闹,挺好的。
可萧灼华没闹,而是坐在软榻上安安静静地看书。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玉嬷嬷轻声喊殿下,抬起头才看到萧灼华手里拿的木简已经掉到软榻上,人也歪在软榻上睡着了。
他看了眼天色,万籁俱静,连侍卫走动的声音都没有了,瞧着挺晚了。
沐瑾悄声问侍问:“什么时辰了?”
侍卫出去看了眼滴漏,回来答道:“回将军,快子时了。”
沐瑾去到玉嬷嬷身边,轻声说:“嬷嬷,叫侍女进来,把殿下送回卧房休息。冬天冷,软榻睡起来不保暖,她扛不住,当时冻病了。”
玉嬷嬷应道:“哎。”
萧灼华感觉到身边有人在说话,睁开眼便见到沐瑾和玉嬷嬷站在旁边,瞌睡还没醒,人却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玉嬷嬷轻声道:“殿下,夜深了,我扶您去歇息。”伸手去扶萧灼华。
萧灼华迷迷糊糊间,脑子没转过弯,,向沐瑾道了声:“您也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跟着玉嬷嬷出了书房,才反应过来:“不是我睡书房的么?”扭头看得玉嬷嬷。
玉嬷嬷没敢应,埋头扶着萧灼华,将她领去卧房。
……
沐瑾简单洗漱后,让近侍拿来毛皮毯子和被子铺软榻。夏天凉快,睡软榻还成,冬天,怎么都没床暖和,软榻只够一人躺,小。铺薄了,睡着冷,要冻着,铺厚了,挤得慌。不过,他皮糙肉厚的,还算扛得住。他睡之前,吩咐赖福:“明天记得搬张床把侧间。”他可不想过年期间都睡软榻。
第二天,早饭后,沐瑾回到书房继续画画。
萧灼华回宝月长公主府,哪怕各衙门放了假,没有政务处理,府里多多少少总还有些事的,总不能一直撂那儿。
上午的时候,有仆人来禀报,魏郡驻军主将沐耀、参军方易求见。
沐瑾一喜,道:“他们终于回来了啊。”放下笔,去到前院。
有两年没见,两人比起以前更添几分成稳,也更有气势了。
他俩见到沐瑾,一起抱拳行礼:“见过大将军。”
沐瑾道:“免了。”他对沐耀道:“恭喜啊。”沐耀作为主将,是不好离开的,但人生大事总得解决。他跟谢娥订亲有两年多了,成亲的日子一推再推,两人的年龄都不小了,该安排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