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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瑾刚松了口气,齐仲又来了。
齐仲抱拳行了一礼,道:“将军,急报。正月初五,英国公废梁王的儿子,自己登基称帝,立世子柴绪为太子,封柴绚为淮王,下了讨贼书。”他将讨贼书给了沐瑾,道:“说您毁曹氏百年望族,扒除坞堡,意图将天下豪族赶尽杀绝,邀天下郡豪共同讨贼。”
沐瑾翻出讨贼书,何止说他要诛尽天下豪族,还骂他不孝不义赶走父亲,私斩中郎将起兵造反,私造太庙意图称帝,洋洋洒洒,一张字都写不下,这换成木简,八成得了几简。他要不是知道是骂他,还得以为是骂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他说道:“瞧这阵势,这是要发兵冲我过来了。有动兵的迹象吗?”
齐仲摇头,道:“消息是正月初七送出来的。我再往京城方向派些人手过去。”他又给了份名单给沐瑾,道:“这是英国公登基时去朝贺的名单,京城千里平原之地一百多县的县令、县尉都进京了,东边七郡只有楚郡和卫国公府没动,南边十一郡的郡守、郡尉,北边五郡的人都去了。”
沐瑾算了下,说:“这么说,除了皇帝亲领的京城平原之地一百多个县,卫国公府和楚郡外,天下三十六郡中,有十七郡拥护英国公?”他又翻回到登基诏书,道:“国号魏?魏郡的魏?我拢共才这两个大郡,他一个魏国,一个淮王,全占了?要不要这么明显?”
齐仲道:“您扒坞堡,曹氏一族的下场,打败博英郡侯的联兵,确实吓着天下豪族,都把您当成心腹大患,再就是我们在淮郡的种种举措,想是令人难安。”再多给些时间,真怕打不动他了。
沐瑾想了想说:“我们现在还在买粮,西边诸郡的余粮,除了博英郡侯那的,都供了我。英国公未必是打我,而是想断我粮路,他要占的是我没占下来的十郡,或者是逼我在粮食不足的情况下动兵。”
齐仲问:“将军可是要返回淮郡?”要是返回的话,他现在就得重新调派防护。
沐瑾道:“去魏郡,这都快到了,得去魏郡大营看看。”用兵的事,还得再琢磨一下。他吩咐道:“你继续盯紧消息。”
齐仲应道:“是。”说罢,告辞离开。
沐瑾唤了声外面的赖福:“去把方易叫过来。”
方易的马车就在沐瑾的后面,很快就过来了。他抱拳行完礼,在沐瑾的示意下,进了马车。
沐瑾把齐仲刚递来的信递给方易。
方易道:“眼下淮郡不稳,英国公……这消息若是传到淮郡,恐生事端。”他的目光忽然瞥见沐瑾身旁矮几上的手抄律令,道:“这……这是?这律令怎么翻成这样子?淮郡有人起事?”
沐瑾说:“我好端端的律令,现在已经变成发财秘籍,都让人翻烂了。”
方易愣了下,拿起来翻看后,是怎么都没想到还能这么解读律令,把眼下没有的、将军提到的关于以后的都圈出来了。这要考官,才华差点的,盯着想去的部门,把关于这个部门要用到的吃透,眼下缺人,极大可能就录用上了。他说道:“眼下淮郡的豪族都奔着发财当官去,所以,这律令和淮郡,想是,稳了。”
沐瑾说:“我现在担心的是粮。一旦动兵打仗,粮线就断了,哪怕收了陈郡,粮食也会吃紧,再加一个临江郡,也是远远不够。”边郡要是开出来,没了那个耗粮大户,而且边郡的水资源丰富,又是腐殖土,肥力厚,很快就会从耗粮大户变成产粮大户,供应边郡、供给边山防线、草原骑兵的粮都可以从边郡提供,他的粮食危机立解。
长郡,有个长岭关,不好攻。要是承安伯能死守,倒是可以拖一拖。可就是一点往来交情,凭什么要让承安伯捞家底给他死守啊,降了多好,承认英国公为帝,喊声陛下,给让个道,顺便出点兵过来蹭一蹭好处。战事有利,分战功,无利,也不伤筋动骨。
方易思量片刻,说道:“京城的存粮、军械,叫太子派去支援抵御东陵齐国了,眼下能动的,是这两年的余粮,但粮线太长,路上的损耗巨大。英国公必然得从南边调粮,从南边调粮过来,有两条路线,一条是过长岭山,从长郡、赵郡等西边诸郡一路打过来,还有一条道,则是从临江郡南边的横断江过来。横断江位于大盛朝西南边,它的尽头就是边郡的千里沼泽,据说能汇入到大海。”
沐瑾翻出了以前的老地图,在临江郡的边上,有一条蜿蜒如蛇的大江,这条江穿过很多个郡,将西边跟南边切成两半,因此叫做横断。他说道:“我阿爹说这条江水流湍急、飞猿难渡。”
方易道:“南边有海,擅造船。将船用藤索捆在一起,上面铺木板,架成浮桥,可过兵。秋冬时节,水位下降,水流缓解,临江郡的河面最宽,却是最平缓的一段,或是架浮桥,可渡。自大将军来西边以后,南边的桐油都供了英国公府。英国公府的封地,有河直通横断江。”
沐瑾道:“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声东击西,假装是要从长岭关这一路过来,实际上极可能是直接从南边出兵。”
方易道:“探一探便知。”
沐瑾道:“行,你和齐仲都派人去探一探。”
方易领命而去。
沐瑾又把刚离开的齐仲叫回来,让他安排人去探。他到了魏郡后,又让沐耀把军中的探子撒出去找路,看是不是真能跨过横断江南下。方易、齐仲、沐耀一起派人去探,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准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