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页
这些事,卫国公交给自家老三就忙完了。
转眼就到十月底,南下的大船到了,把对岸的江面都占满了,有许多都开到了河中心。
京江口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赖瑶和卫国公正在码头巡查防御,以及查看对岸情况,忽然有兵卒来报:“报,军情部将军齐仲在城外求见。”
他俩当即去到城门口,便见齐仲带着护卫拉着两辆运输物资的大车等在外面。
赖瑶迎出去,问:“齐将军这是?”
齐仲指向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说:“大将军令我日夜兼程赶送过来的。”他们这一路,每过一座驿站就换马、换人,日夜不停地跑,可算是赶在南边大军攻城前把石油送到了。
赖瑶好奇,掀开盖住马车的油布,便见到是半人高的大木桶,桶上还有黑乎乎类似油膏却散发着难闻气息的东西。城门口人多眼杂,不便多问,先把齐仲引进城。她问道:“是什么东西?”
齐仲道:“石油,它比火油耐燃,粘上后甩都甩不掉。”
第二天,南边大军开始攻城。
赖瑶把准备好的火油罐、裹上火油的石头朝着靠近江岸的战船投掷过去,引燃诸多战船,烧得江面上浓烟滚滚,船上的许多兵卒被迫在大冷天跳水,后方的战船看不清楚前方的战况,再加上火势汹汹,被迫后撤。
休整一天,他们绕至上游登陆攻城。
京江县的城墙早在赖瑶攻城时就毁得不成样子。她只是为了给后面迁民拖延时间,并不是想要长期占下此地,不可能花大量人力、物力去修城,收到消息,知道对方绕路,直接带兵出城迎敌,双方在江边发生激烈的战斗。
赖瑶的大军装备精良,重盾兵开道,又是军阵配合,安排在前面打进攻。
卫国公的军队,好多都是半大的娃娃军,以及战斗力不算太强的郡兵,因此安排在后面。在听到鼓令发起进攻后,带着大军往前冲,往前跑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敌军,他的长刀还没砍多少人头,敌军就又溃逃撤了,他们逃回到船上,开船跑了。
赖瑶没追,下令清理战场,把这些人的甲衣兵械都扒了,再把尸体堆到岸边点火烧了,之后回城。
卫国公从来没有打过守得这么轻松的战斗,游刃有余。
京江口,赖瑶他们不紧不慢地跟江上的大军耗着。
另一边,屠娇娘不断袭绕柴绪的大军。
对方扎营后,她不动。对方赶路,她就出来骚扰后方。
步兵听到骑兵奔跑过来的脚步声,第一时间结阵,拿盾牌顶在外围,再用钩镰枪架在盾牌上方,以及下方的缝隙里,等着骑兵过来。
然而,这些骑兵很多时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在离他们一箭之地来回跑马,溜达个小半天就又跑了。
来来回回好几次以后,赶路全耽搁了。
有兵卒懈怠,没结阵,结果让骑兵冲过来,直接给收割了人头。他们的辎重帐篷也遭到了骑兵的偷袭。一群人骑着马过来,隔着远远的,将点着火的箭射过来。
帐篷浸过桐油才能防水,易燃,一点就着。冬天,天气干燥,风又大,火借风势,烧起来后很难扑灭。
柴绪大军的损失不算太惨重,但骑兵给他们造成的麻烦让人烦不胜烦,且大大地拖慢行军速度,把他们全都绊在了路上。
七天能赶到的路程,他们生生地走了大半个月才到长岭山。
京江口早就丢了,从南边调来的支援大军让赖瑶打得上不了岸还损失惨重。对方有特别奇怪的火油,和大量的投石机,让他们根本不敢从码头登陆。可从上游路段登陆,枯水季节,河边多浅滩,大船靠岸容易搁浅,只有一小段路能上岸。他们好不容易上了岸,比赖瑶的大军多出十万,正面硬攻,都没打过。
不过,虽然打不过,但每次战事不利,大军就退回到船上跑了,赖瑶那群旱鸭子兵根本没法追,伤亡并不算大,大部分的实力还是保存下来的。
柴绪打定主意要夹击赖瑶,根本没管长岭关,直奔京江口。
屠娇娘继续袭扰。
柴绪顶着屠娇娘的骚扰赶路,在赶到平野县时,已经进入十一月。天寒地冻的,士兵们握武器的手都冻得通红,许多人的手、脸都冻出了冻疮。
骑兵穿上了毛皮袄,也是冻得脸、鼻子全都通红,后来索性用围脖把脸、脖子都捂了起来,只露出双眼睛在外面。他们今年配了手套、护膝倒是挺能挡风的,还算顶得住严寒,但是也吹得够呛。
平野县城早没人了,城门都叫骑兵给扒了,天天有骑兵在这里进进出出,豪商们进出的货物经常遭劫,城县周边的庄子、乡里全都掳空了,吓得县城里的人都快跑光了,连县令都跑了。
出于谨慎,柴绪探过之后,确定里面没有伏兵,派大军进城。
城外,还有不断往平野关去的百姓。
脚程快的已经过了平野关,进入了长郡,如今还在路上走的都是落在最后面的实在走不动的老弱病幼,依依拉拉的拖着沉重蹒跚的步伐,顶着寒风艰难地往前挪。他们遇到前面有大军经过,都麻木了。
柴绪原本是想拦截一波迁徙队伍的,可瞧着外面那些穷酸样,生生地打消了这念头。拦截下来怎么办?瞧那样子就是截到了也没钱,只有人。这些人拿来做什么?杀了?看着他们饿死?坏名声。收拢过来,还得花粮食养着。他要是有粮养这些人,何至于落得这般被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