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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要上班?”东苔很意外地看着他,“你马上就要发歌了,我一堆事儿呢,不去公司怎么弄?”
展言:“可是……”
“爱看就看,”东苔一脸理所当然,“我少块肉吗?”
她真的就这样继续上班了。宣传照片拿到手,去美工工位上跟他沟通需求,美工似笑非笑地问她“那里怎么那么大”,是不是没切干净。东苔也只是面不改色地回答他:“切干净了也比你大。”
周围好几个人都低低地“哦”了一声,看好戏。那个美工也在笑,但笑容明显有些尴尬了:“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东苔只当没听见这句,看着他修图,一边伸手指着图上指挥。美工向来是套个参数模板就糊弄过公司大部分的艺人,哪个艺人的宣传不满意就自己再精修,比跟美工沟通的成本低,所以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事儿逼的宣传,心里烦她自己不会PS还这么多要求,便小声嘀咕了一句:“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出来卖的贱货!”
东苔还是没什么表情,视线仍旧盯着屏幕上的图,没什么停顿地回了一句嘴:“反正再贱你也买不起,看一眼偷拍照都省你一个月工资了。”
旁边的人都不起哄了,大家都识相地别开了眼睛,生怕被波及。东苔完全没觉得尴尬的样子,就站在美工背后看着他修图,那人不敢说话了,草草在图上划了几下,快捷键摁得“啪啪”响,然后生硬地来了句:“好了。”
东苔便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不想好好干的话我可以去找你们组长。”
那美工恼火地看了她一眼,沉沉地叹出一口气,但还是把图放大,重新照着东苔说的细节处修了起来。东苔又在众人无声的各色眼神里站了二十分钟,看着他把原图发到了跟自己的对话框,这才拍了拍他的头,摸狗似的:“真乖。”
那美工猛地躲了一下,气得脸都发红了。旁边又有人在笑,东苔一个眼风扫过去,大半张桌子都没声儿了,全都低下头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东苔还当他们怎么突然见了自己怕,回过头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个江晏,也不知道站那儿多久了,正歪着头打量着东苔。
东苔朝她冷淡地点了点头,叫了声“江总”。她是展言带进来的人,也是展言即将带着走的人,所以她根本不怕得罪立欣这些流水线打工仔,对于江晏就更没什么多说话的必要。
江晏眉毛一跳,表示听见她这声“江总”了。但再开口的时候,却是对着那个美工说话。
“让你做个图也能磨磨蹭蹭半天,”江晏冷着脸,“这么喜欢说闲话?”
美工的脸涨得更红,嗫嚅了一句:“没有。”
江晏满意了,也不说她是来干什么的,好像就只是路过,顺手训一句。只是走之前又深深地打量了一眼东苔。东苔让她看得莫名其妙竖一身汗毛,但江晏什么都没说,又转身走了。
东苔没再多想。她确实有很多事要做,海报P完了,她又觉得这种时尚大片式的海报跟这首歌的内涵不符,硬是逼着美工重新做了一张出来。田杨杨还挺不高兴,因为被东苔毙掉的那张海报上,展言穿的牌子是她去找的资源,很能彰显展言的“咖位”。如果不是首发,品牌方大概会不高兴。但东苔十分固执己见,最后展言拍板,还是选了东苔的方案。他倒也不是偏心,但是东苔说的确实有道理,他唱的是草根在风里飘,海报上却是一身高奢,从根上就不对了。
海报发出去预热,效果确实非常好,平台上预约量没多久就突破了千万,网上难得一片叫好。东苔一步一步按着节奏宣发,每天发布一张展言为新歌拍的照片,根据不同的情绪配上歌词,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又不让人看全,又把人吊着。从写文案到跟粉丝那边沟通全都一手包办,工作做得漂漂亮亮,展言也很欣慰,终于有底气跟陈芳芝说把人招过来还是有用的。
但陈芳芝只是笑笑,指出来他本来人气就高,今年又出了大负面,粉丝们都憋着一股气,这叫“报复性支持”。再加上他在酒吧里开live的热搜就是今年的事儿,很多路人也对新歌十分期待。那意思还是,展言人气高,其实谁都能干这些事儿。
“而且,”陈芳芝意有所指地说,“杨杨他们都感觉寒心了。”
展言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就为了那个海报的事情?”
陈芳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斟酌了一会儿,才道:“你为人处世,大家都是有数的。东苔落了难,你要帮,大家都不会说什么。但是毕竟都是出来工作的——你别那个表情,钱就是很重要的。”
展言无奈:“我没有说钱不重要。”
陈芳芝又道:“公平也很重要。”
展言听到这两个字都觉得离谱:“这不就是因为东苔遭遇了太多不公平我才……”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陈芳芝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展言住口了。
“对东苔不公平的不是咱们这些同事,”陈芳芝说得几乎不留情面了,“你不能光让他们来承担啊?”
展言有些不耐烦了:“那就都涨工资!公平了吧?”
陈芳芝看着他:“咱们能有多少钱这么造呢?”
展言没再说话。陈芳芝说的是对的,现在他们准备自己出去单干了,一个公司要运行,就要有一视同仁的规定。展言当然可以任性一点,但如果连田杨杨这样跟了他这么久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怨言,可想而知别人会对东苔是什么想法。展言隐隐地有些感觉出来,公司里好多女孩子,明明在那天都无法直视那个网站,却能够津津有味地传播东苔的视频,好像她们的同理心到了东苔身上就消失了,跟他对东苔的特殊优待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