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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宫即便能杀,可本宫动你了么?”武后失望地反手给他一记耳光,极是清脆,听了都让人觉得脸疼。
    李贤脸上顿时肿起了一个五指印,他错愕无比,忽然不知事情到了这一步,到底是自己的错,还是武后的错。
    “明明是……是你逼我的!”李贤的信念开始崩塌,“你一直想我死……”
    “二郎,是你一直想要阿娘死。”武后的语气平静了下来,字里行间再无半点情愫,冰冷得好似一个陌生人。
    “不是的!就是你!就是你逼我……”李贤疯狂地摇头,愤然指着武后,“是你不守规矩,身为皇后,贪慕权利,妄想……妄想女主天下!”他蓦地想起了皇爷爷那时候的流言——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武后的眸光波澜不惊,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负手立于宫殿之上。那气度早已超出了皇后的威仪,即便穿的只是凤袍,也有了睥睨天下的王者风范。
    “太子口出诳语,突染疯症,幽禁东宫,听候陛下发落。”
    武后转过了身去,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她是有君临天下的野心,女子凭什么不能有野心?凭什么那高高在上的龙座,默认只能男子爬上去?这颗炽热的野心已经在她胸臆间燃烧了数十载,她渴求那一天也渴求了数十载,到了这一步,她就是要向天下人证明——女主天下,有何不可?!
    李贤看见武后欲走,嘶吼道:“阿娘!收手吧!世上从未有哪个女人君临天下!你就算爬上去,也会被人拽下来,受万世唾骂!”
    成王败寇,史书终归是胜者书写。
    她深知这句话的意义,所以于她而言,现下没有必要回头,没有必要停步,更没有必要答话。她算是得了最后的一丝欣慰,能最后听李贤唤她一句“阿娘”。
    婉儿跟着武后走至殿门之前,身后又响起了李贤的声音。
    “上官婉儿!你忘了你祖父与父亲都是谁杀的么?!”
    武后似笑非笑,竟是停下脚步,侧脸看向了婉儿。
    婉儿转身,低颔道:“从未忘记。”
    李贤已近癫狂,又哭又笑,“终有一日,她的刀会落在你的脖子上!”
    “人人皆有一死,若能青史留名,是我这个小女子的幸事。”婉儿沉声答完,坦荡地迎上了武后的眸光,“臣甘之如饴。”
    “呵。”武后想过千种答案,就是没有想到婉儿会答这一句。
    “咯吱——”
    武后与婉儿走出宜秋宫,身后殿门关闭,锁住了一个瘫坐在地的太子。
    李贤万念俱灰,忽然张口,颤声诵道:“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他知道武后就在殿门之外,“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晚风将浓郁的桂花香味吹了过来,武后听着这些诗句,眉头不禁蹙起。
    “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李贤诵完,冷笑着起身朝着殿门作揖,扬声大呼,“儿以这首《黄台瓜辞》,恭祝母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婉儿垂首,不敢顾看此时武后会是什么表情。
    武后只轻叹一声,便迈出步子,往玄德门的方向走去。
    婉儿趋步跟上武后,一直与武后保持一步的距离。她总是这样懂得分寸,称心如意地让人忍不住喜欢。
    武后在玄德门前的銮轿边停下,并不急着上轿,“本宫这一关是过了,接下来便该你了。”说着,她望向宫外的方向,“现下尚未到宵禁的时辰,往那边去,生路不止一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婉儿恭声回答,“臣想堂堂正正做人,不想东躲西藏地当鼠辈。”说着,婉儿对着武后感激一拜,“臣敢写那封密信,便做好了准备,倘若今晚龙颜大怒,非要责臣出气,臣愿意捱下,也应该承下。”
    武后心绪复杂,提醒道:“本宫今晚不便保你。”
    “臣会尽力自保。”婉儿抬起眼来,眸光清亮,唇角微扬,“不会拖累天后与殿下。”长安城中有阿娘郑氏,大明宫中有心上人太平,她在乎的人都在这里,她怎会舍下她们,不管不顾地亡命天涯,做个见不得光的通缉要犯?
    况且,这是太平最关键的一步。
    为了太平有君临天下的一日,她心甘情愿为太平担下天子盛怒,做太平上马的踏脚石。
    “值得么?”
    武后本不该说那么多话,可此刻她一时没忍住,直接问出了口。
    “士为知己者死。”
    婉儿垂眸,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只要太平一切安好,她甘愿做任何事。
    武后的眸光中多了一抹复杂的赞许之色。
    世上有她渴慕君临天下,自然也能有上官婉儿甘心做治世之臣,也许,这世间还有更多的女子,也渴慕在青史上留下一笔。正如这天上星,哪怕只能在夜晚灿烂,只要灿烂过,死又何妨?
    “回宫。”
    第62章 血腥
    “来人, 护驾!”
    德安扯着嗓子凄厉大呼,明知情势如此,他喊得再大声,也是徒劳。可事已至此, 他除了大声呼救外, 已想不到其他法子保护天子。
    李治拔剑出鞘,性命攸关之时, 他如何还坐得住, 只得拿出天子该有的威仪,大声咒骂, “乱臣贼子!”
    德安是个阉人,还是个上了年纪的阉人。他抵住宫门,只撑了眨眼的功夫,便被外面的叛军撞破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