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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与婉儿皆是愕然,难道昨日之局出了变数?
厍狄氏舒眉轻笑,“殿下不必忧心,接旨便是。”
太平半信半疑地跪地接旨。
厍狄氏拿出诏书, 当场宣读, 这冬官尚书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差事, 若能从工部开始谋划,绝对比用小吏爬升发展势力快。
太平领旨之后,邀请厍狄氏入府小憩片刻。
厍狄氏摆手道:“今日本该是婉儿当值, 可婉儿奉令照料殿下, 想来太后那边总得有个人伺候笔墨。”
婉儿走近厍狄氏, 对着她一拜, “这几日,就劳烦贞娘了。”
厍狄氏覆上婉儿的手背,笑道:“同是女子,本就该互敬互助。”说完,她对着婉儿快速眨了一下左眼。
所谓互敬互助, 想来不仅仅是帮婉儿当值这一件事。
婉儿会心一笑,终是明白这道旨意是谁人的杰作。她感激地对着厍狄氏再拜,“谢谢你,贞娘。”
“殿下万金之躯,这些日子须得好好调养。”厍狄氏话中有话,双手交叠合握婉儿的手,微微用力,“安心便是。”
武后那边,她为内应,这些日子会见缝插针的进言。
“嗯。”婉儿也紧了紧厍狄氏的手,“事事小心。”
“知道。”厍狄氏含笑对着太平垂首一拜,终是松了婉儿的手,翻身上马,领着那队羽林军往紫微城的方向驰去。
太平望着厍狄氏飒爽的骑马身姿,喃声道:“她若是男儿……”
“即便是女子,也不输世上男儿。”婉儿出声赞许,兴许他日能让厍狄氏尽显她该有的风采。
太平了然,“确实如此。”
婉儿上前扶住太平,这些日子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公主府中照顾太平,有些事也当在这个时候与太平说个清楚。
同心,方能同途。
太平与婉儿一同踏入镇国公主府的的大门,望着通往正殿的笔直长路,她忍不住笑语道:“回家!”话音一落,太平便牵了她的手,快步往里走去。
春夏与红蕊紧随其后,走至半途,春夏便招手命院中的宫人过来,吩咐宫人给公主与大人准备早膳。
太平牵着婉儿绕过了正殿后,先去了寝殿。
公主刚在几案边坐下,便扬声吩咐宫人们搬个睡榻来,“这几日上官大人要好生照顾本宫,就把睡榻放在那边。”
“诺。”宫人们听令退下。
婉儿看破不说破,这张睡榻其实放哪里都一样。晚上殿下定会央着她,让她抱着一起睡。
很快府卫们便将睡榻抬入寝殿,放置妥当后,宫人们将褥子与枕被抱来,铺好了坐榻,便被太平打发出去了。
春夏与红蕊送了早膳过来,伺候两人一同用了膳后,也被太平打发了。
两人向来识趣,忍笑退出了正殿,顺便将殿门也合上了。
谁知就在殿门合上的一瞬,婉儿忽然在太平面前跪了下去。
太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惑声问道:“婉儿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还想要天下么?”即便婉儿压着声音,可这句话的分量也像一记重拳打在了太平的心房上。
太平蹙眉,徐徐道:“若谋天下,你我终其一生,难得逍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了宫阙,就真能逍遥?”婉儿反问,她知道太平最开始的谋划,蛰伏十五载,趁着神龙政变,顺时应命,从子侄当中挑选一人继位为君。辅政数年,稳定朝局之后,谋划归隐,远离宫阙。
太平沉叹,认真问道:“婉儿,你可知谋天下意味着什么?”
“臣知道。”婉儿如实答道。
太平欲言又止,“你又可知……”她硬生生地忍下了这句话,不是她不想谋这个天下,她只是害怕另一件事。
那次兖州炸死,张谡奉命安抚婉儿,他给婉儿调养过数日,最是清楚婉儿的身子。他曾密报太平,直述婉儿的情况,再若操劳谋划,必减寿数。所以,太平在东上阁静养时,才会重新谋划,选择了一条先辅政再归隐的道。
婉儿朝着太平跪着走了两步,朝着太平伸出手去,诚挚开口,“殿下可愿与臣一起共谋一个红妆盛世?”她眸底有光,极是耀眼,“女子可入仕,可镇边,可自己主掌自己命运的红妆盛世。”
这个盛世,不仅有女帝,也有女臣与女将,天下男子能做的,女子一样能做。女子不必卑微于世,不必出生就带上桎梏,可以尽展其才,不求名留青史,但求不负生而为人的这数十载光阴。
太平牵着她的手,“你想好了?”
“嗯。”婉儿答得极是坚定。
太平沉眸。
婉儿却捧住了太平的双颊,一字一句道:“殿下若是为了臣的身子归隐山林,错失这千载难逢的开创红妆朝堂的好时机,殿下会不甘,臣会自责,如何逍遥余生?”
“你……你竟知道?”太平震惊反问。
婉儿点头,“臣知道。”那年天牢捡回一条命,她的身子便大不如前,太医们总说调养,却不说究竟是哪里有恙,婉儿早就起了疑心。
虽说她只是武后的内舍人,可武后的宠爱她也能沾得一二,在宫里时,每隔三日便会有太医来给她请脉。起初她以为这是武后拉拢人心的手段,后来与太医们熟悉了,她终是套出了太医们隐瞒多年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