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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叫五丫。”小姑娘怯生生地回答。
太平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后脑,“家里还有其他人么?”
小姑娘摇了摇头,眼眶很快便红了起来。
太平看向主簿,“下午送来本宫府上。”
姚崇急忙进言,“殿下不可,伺候殿下的宫人都要审明出身才能……”
“此一时,彼一时。”太平认真回答,“她年岁还少,许多工都办不得,留在这儿,如何做工养活自己?”说完,她声音沉下,“有些事本宫没有瞧见,所以来不及管,可有些事本宫瞧见了,本宫就必须管。”
姚崇还欲再劝。
太平先一步道:“王孙贵胄岂能只享富贵,不顾百姓死活?姚卿,你不必再劝。《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是连一个小姑娘都庇护不了,本宫便枉称镇国公主了。”
姚崇听得心烫,愧然对着太平一拜。
太平轻笑,低头对着小姑娘道:“以后,本宫赐你个新名字,冬寻。入府之后,跟着春夏好好学习宫规。”
小姑娘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声,再次跪了下来。
太平一把扯住了她,扬声道:“你们都是大周的子民,只要有本宫一日,本宫便会庇护你们一日。望诸位养好伤病的可以尽出其才,能纺纱的纺纱,能耕地的耕地,在神都好好安家。若有才学或是武力者,尽可向主簿自荐,本宫会量材举荐入仕。”
若是白吃白住,闲散偷懒者,太平早就吩咐过主簿,驱逐出庄,任其自灭。
王公之仁,并不是放任蠹虫,而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姚崇必须承认,这个镇国公主办起差来,张弛有度,颇有储君之相。
“吁——”
一辆马车焦急地停在了庄园之外,不等车夫抱来下车石,婉儿已掀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上官大人。”值卫在庄门前的府卫恭敬地对着婉儿一拜。
婉儿急声问道:“殿下还在此处么?”她知道太平每日都很忙,去了一个地方巡视后,必定还会去下一个地方巡视,她只怕扑空了。
“殿下在。”府卫如实答道。
“陛下传召。”婉儿匆匆说完,便拿出了武皇的令牌给府卫们看了一眼。
府卫们放行婉儿,婉儿快步跑入庄中,老远便瞧见了熟悉的殿下。
“殿下!”
“婉儿?”
太平本来是满脸笑意,可瞧见婉儿脸上的急色,她不禁敛了笑意,快步迎了上去,“怎么了?”
婉儿沉声道:“陛下传召,殿下速速与臣入宫觐见!”说完,她不顾旁边还有其他人在,伸手牵了太平便走,“路上臣会说给殿下听!”
“姚卿,记得一会儿帮本宫巡视堤坝!”太平回头交代一句,便跟着婉儿一起回到了马车上。
“回宫!”婉儿快速下令。
车夫立马调转马头,便赶车朝着紫微城的方向去了。
马车之上,婉儿握着太平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肃声道:“这次的案子不好办。”
“究竟怎么了?”太平另一只手覆上了婉儿的手背,“把你急成这样?”
“武承嗣太过心急。”婉儿紧紧盯着太平的眉眼,“一次杀了四人。”
太平脸色大变,“四人?!”
“庐陵王庶长子很早便去了藩地,并没有与庐陵王同在房州,所以给了武承嗣可乘之机。”婉儿长话短说,“剩下的三人,都是今春奉旨去藩地的皇嗣之子。”
太平想过这些人活不长久,却没想到武承嗣做事竟这般明目张胆,皇孙一连殁去四人,说是巧合,天下人没有一个会相信。甚至,还会把矛头都指向母皇,说她丧心病狂,为了延续武周,竟对自己的亲孙儿都下得了手。
“母皇只有一条路能走,便是彻查此案。”太平已经不是年少时候她,此事只能办得明明白白,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婉儿点头,“陛下输不得,殿下也输不得。”
“婉儿可有什么良策?”太平镇静了下来。
婉儿重重点头,“有一策。”
“说来听听。”
“移花接木。”
太平追问道:“移何处的花?”
此事绝不能查到武氏身上,武承嗣就是吃定了这点,他与武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才敢这般嚣张,犯下如此大罪。
武皇如今是众矢之的,武承嗣也是嫌疑最大之人,正因为如此,只要把罪名按在与他们敌对的人身上,便能将局势扭转过来。
武皇树敌众多,武承嗣平日耀武扬威多了,得罪的人也不少。从这些人中挑出一个“合情合理”会报复武皇的人,却并不容易。
“臣一时没有想好。”婉儿需要时日仔细想明白。
太平一时也想不出该把谁揪出来当这个替死鬼,可当务之急,应当先帮母皇稳住朝局,以免朝堂动荡,四境外敌趁机出兵,乱了她后面的谋局。
“晚上随我回府,我们整理出一份名册来。”
“臣已向武皇请旨,她已经允了。”
“我还要向她讨一份特旨。”
“什么?”
“神都南衙的兵权。”
这个时候,武皇若是下令羽林军严镇神都,天下人只会进一步非议武皇心虚。此事必须太平来,不说将南衙兵权全部拿到手,至少阿娘交给武氏的那部分,她要趁机拿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