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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淡淡、客客气气地表现出所谓的自尊心，还是应该当作六年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用职业笑容逃避问题。不过现在他总算明白，该出现的反应自然会出现，因为一个儿子在面对自己父母时的反应根本伪装不了。
    “爸，”他终于微微哽咽一声，“谢谢您……那时候打电话叫我回来。谢谢。”
    父亲始终没有回答，只有香烟烟嘴的火光一时明一时暗，沉沉跳跃着。也许是受了呼吸的影响，节奏比平时稍稍快些。
    良久，齐誩不动声色地轻轻把脸上的泪渍收拾干净，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温和地笑了笑：“快中午了，姐姐他们一会儿就到了，再不开始弄饭就来不及了，我来帮忙。”
    父亲不说话，也不阻止。
    母亲大概一直在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这里，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对眼睛仍然红通通的。
    齐誩望着她淡淡一笑，一边问“今天打算做什么菜”一边挽起衣袖，主动扶住她的肩膀和她一同走进厨房。当他开始动作麻利地处理早上带回来的那些食材，无意间一抬头，忽然发现父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厨房门口，静悄悄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在灶台边忙活儿，可等他第二次抬起头，人却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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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誩的姐姐齐囍三年前嫁了出去，因为丈夫工作的关系搬到了另一座城市定居，不过因为两座城市相距只有半个小时车程，所以能常常回家探望。
    齐誩的姐夫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中规中矩的业务员，而他家里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建材铺面，做批发生意起家，虽然谈不上富裕但是也有一定的经济基础。齐囍在生活开销上没有太大的负担，结婚不久后就生了一个女儿，而最近又计划生第二胎，希望可以再添一个儿子。
    齐囍结婚的时候，齐誩并没有回来观礼。
    对外，理由自然是“大儿子的工作非常辛苦，没办法回来”。尽管很敷行，但好歹敷衔过去了。
    对内，一家人个个都守口如瓶，齐誩的性取向以及他多年不回家的原因也从来没有对女婿坦白，生怕对方会因为无法容忍妻子有一个同性恋弟弟而导致婚姻破裂。
    齐囍也知道弟弟今天回来，所以在上楼前特地打了一个电话。
    母亲匆匆忙忙去接听时，齐誩正在把菜一样一样往饭桌上搬，本来还准备用手机拍几张照，给沈雁发过去，可姐姐的这通电话让他的手指一下子顿住在手机屏幕上，忽然就不自觉地局促起来，惟有默默将自己的心思连同手机一并收好，一动不动地站在桌边听母亲讲话。
    “哦，你们已经到楼下了？”
    ……
    “嗯，他在，他在家里。”
    ……
    “嗯，没事的，上来吧。”
    尽管说是这么说，可母亲一边说一边望向他的目光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
    而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在她放下电话后才轻轻重复一遍母亲的话，就像在许诺一般：“没事的，你们放心——没事的。”
    这样平平静静的回答反而令他的母亲露出被针刺了一下的表情，内疚地低下了头。
    齐誩没再多说什么，把碗筷统统布置好，接着走到弟弟那扇始终没打开过的房门前，缓缓吸一口气，然后非常镇定地抬手叩了叩门。
    “小喆，开门，准备出来吃饭。”
    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声不响的父亲这时候也看过来，不知道是在看门还是看他，眼神十分严肃。
    不过门非但没有开，里面甚至连一点回应都没有。
    而齐誩并没有放弃，继续“眶哐咽”地连续在门板上叩了好几下，沉声道：“快开门——姐姐和姐夫都快到门口了，一家人只有你一个人不出来迎接、不出来吃饭的话，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你也替爸妈想想，姐夫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这时，门突然“唰”地一下打开了。
    齐喆一脸阴沉地出现在门口，恶狠狠地瞪向眼前这个人。
    或许因为许多年没见面，兄弟俩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似乎双双愣了一下。齐誩的第一反应是弟弟长高了，气质也和当年那个毛头小伙大不相同了，下意识花了几秒钟时间上下端详，与自己印象中的弟弟作对比。齐喆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咬咬牙便粗鲁地从他身侧挤了出去，大步走到客厅坐下，面色青一阵红一阵。
    “小喆，”他们的母亲见状心里更加不好受，忍不住嗫嚅，“别这样对你哥哥……”
    “我没有这种哥哥。”齐喆冷冰冰地打断她。
    空气仿佛一下子冻住了，没有半点过年过节时阖家欢乐的气氛。而四个人之中本应该最为尴尬的齐誩却第一个打破死寂，什么也没听见似地低声说：“姐姐估计快到了，待会儿我来开门。”
    果然，话音刚刚落地，门铃就“叮咚”一声响了。
    齐喆死死盯住门口，似乎想自己抢先一步跑过去开门，却明显犹豫了一下，也就那一下功夫，齐誩已经从容地走到了门后，把门打开。
    站在大门最前面的人一抬头发现是他，显然怔了怔，好半天才敢开口相认：……小誩。”
    齐諾很轻地点点头，语调平和：“姐，好久不见。”
    齐囍眼眶微微一湿，嘴唇抿起，好在她脸上化的妆稍稍替她把这些遮盖住了。她低下头，把怀里抱着的一个穿着白色棉袄的小女孩往上一托，柔声教导她：“囡囡，这是你大舅舅哦——来，叫舅舅。”
    小女孩正伏在妈妈怀里半梦半醒，这会儿听到妈妈这样说，便怯生生地把半张脸转过去，一对湿润的杏眼眨巴眨巴地望着齐誩，大概是天性害羞，手指头一直放进嘴里咬来咬去，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叫出来。
    “对不起，孩子怕生……”齐囍说到这里又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用这个“生”字形容他，不免有些慌。
    “没关系，”齐誩大致猜出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了之，“毕竟是第一次见。”
    说罢，手本能地轻轻抬高，想效仿所有亲切的舅舅那样摸一摸外甥女的头，却又在半空中定住，最终苦笑着摇摇头收回了手——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资格。
    齐囍见弟弟这种反应实在于心不忍，本打算说什么，丈夫却正好在这时候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楼道口，她只好作罢。
    齐誩料定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姐夫，于是挂起了平时出去采访时的那种明亮笑容，尽职尽责地扮演美满家庭中的一份子：“姐夫，新年好啊——”
    齐家女婿听有人喊他‘姐夫”，结果扬起头却见到了一个陌生人，懵了懵才反应过来。
    “哎哟，这就是二舅子吧？”他笑呵呵地迎上前，率先就塞了一盒名贵的洋酒过去，把跑业务时的那一套都用上了，“我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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