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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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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
    ……
    1762年的冬天过早地来了。
    天空是冷白色,翻卷的浓云无边无际地蔓延,浓雾笼罩了维也纳。红栎树掉光了最后的叶子,连风都带着冰一般的寒刃,吹在人脸上仿佛刀割一样。
    维也纳南区的街道有着齐整的石板路面,每一片街心广场四周都有玫瑰一般绽开的房屋与街巷延伸出去,拐角处是灰白色的大理石喷泉。
    这原本是精致而优雅的公共建筑,但四面却弥漫着一片不祥的死寂。
    街上零零落落,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仅有的人也行色匆匆,用灰黑的大毡帽和厚厚的围巾将自己裹紧,仿佛惧怕着什么一样四处张望,然后如同鬼影一样消失在浓雾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因为冬天到了。
    更重要的是,与冬天结伴的死神来了。
    “哒,哒,哒”,缓慢的马蹄声从霍比根堡巷的浓雾尽头传来。
    街边一栋四层旅店的三楼卧房里,莫扎特缩在被窝里,不敢点蜡烛。他有些畏惧地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看向寂静无声的世界里唯一有声音传来的方向。
    “哒,哒,哒”,白雾的尽头出现了一匹瘦骨嶙峋的黑马。
    它缓慢地拉着一辆漆成纯黑色的矮小马车,驾车的人一身黑色斗篷,戴着黑色的面罩,长长的黑袍在寒风中翻卷,似乎有什么银色的光芒一闪——
    莫扎特一把将被子盖过头顶,心怦怦直跳。
    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手上拿着什么……镰刀吗?他不敢看了。
    他知道那匹马拉的是尸体——死于天花的人的尸体。
    有细弱幽咽的哭声钻过门窗缝传来,似乎是悲伤欲绝的女人在低声哭泣。
    她的第三个孩子正在床上与死神挣扎。因为此前已经夭折了两个哥哥姐姐,他有幸得到了医生及时的救治。黑色长袍的医生给孩子放了血,叮嘱家人紧闭门窗,千万不要透入一丝风。
    那个房间里因此弥漫着脓液的恶臭与难耐的潮热,孩子因为放血四肢惨白,可脸上却烧出一片诡异的红晕。
    旅馆老板家已经失去了他们的两个孩子,莫扎特曾经见过那个小小的棺材——那么小,如果不是上面的十字架,甚至让人难以想象那里面竟然承载着一个小小的、过早夭折的生命。
    小男孩寒毛倒竖,默默地屈起膝盖,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冬天到来,维也纳每天都有人死于天花。载着黑色棺材的马车在这座城市的四周游荡,人们惧怕这种致命的疾病,请他去演奏的频率大大降低。
    如果不是他父亲和他都得过天花,不必担心再被传染,他们一定会立刻逃离这座仿佛处于死神气息笼罩之中的城市。
    但如今,别的城市也未必会比维也纳好到哪里去。
    毕竟,冬日的寒冷与绝望已经降临在了这片大陆之上。
    “咚咚咚……”沉重又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是谁会在这样寒冷的冬日,冒着瘟疫的危险这样急匆匆地出门呢?
    莫扎特缩在被窝里想。
    骑马的是斯维登医生。
    他太过激动,出门甚至忘记了戴手套——可哪怕握着缰绳的手在寒风中冻得通红开裂,他却一点也没感受到。
    因为他见证了奇迹!
    他跑得一路尘土飞扬,一直进入了霍夫堡宫。
    “陛下!”
    斯维登医生顾不上形象,几乎是一路飞奔着跑进了皇帝陛下的画廊,“那三个孤儿都没有任何得天花的症状!”
    弗朗茨猛地站起来,大步向外走去:“真的?!”
    “什么?”卡洛琳不知所以地嚷嚷着,“发生了什么?”
    好几个孩子在这边。正在不远处抱着小栗鼠说话的马克西米利安懵懵懂懂地看过来,而安塔妮亚则忍不住也站了起来。
    尼古拉说的是真的!
    “陛下,已经两周了。”斯维登医生激动地说,“我有理由相信,种牛痘的确可以预防天花!”
    “太好了。”弗朗茨皇帝眼中也闪现出亮光,“再过几天,基本就可以完全断定。这种预防方式可以向民间开放——”
    “陛下!”斯维登医生急急说道,“恐怕仅仅开放还不够。这是种全新的方式,而且还是从牛痘上提取的,恐怕人们都会犹豫,不敢直接接种疫苗。”
    根据安塔妮亚殿下的提议,将少量牛痘痘浆涂抹在胳膊上划出的小伤口的方式被命名为“疫苗”——这个词与“牛痘”的拉丁文同源。
    “而且,您也知道,维也纳现在已经再度笼罩在天花的阴影之中——这个冬天的死亡人数比之前大大增加。我们面临的是一场大瘟疫!”
    “所以你的意思是……”弗朗茨沉吟着。
    他知道斯维登医生的意思——恐怕应该要通过王室的诏令,直接进行大规模的接种,防止浪费宝贵的时间。
    毕竟,要预防的是传染病,接种的人越多,所有人就越安全。
    这是一个需要勇气和魄力的决定。
    此刻,女王并不在维也纳。弗朗茨皇帝虽然醉心科研,但他的确从未关注过那些趁沉重无趣的政事,也缺乏对政治的敏锐判断。
    如果特蕾西亚在,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
    “爸爸。”他的衣角忽然被扯了扯。
    他的小女儿安塔妮亚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正仰着小脸看向他:“爸爸,冬天到了,我真害怕。我不想像卡尔哥哥一样……”
    皇帝的心揪了揪。
    去年冬天,他失去了自己聪明活泼的二儿子卡尔。他确实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了。
    “好吧。”弗朗茨下定了决心,“通知考尼茨首相。四天后,如果那几个孩子依然一切正常,我会颁布诏令推行牛痘疫苗。”
    ……
    维也纳城北莫斯维尔巷,珊迪酒吧。
    “你们听说了吗?皇宫中已经研制出预防天花的,那什么——他们把牛痘叫做疫苗,因为是牛身上弄来的!”
    “真的吗?!”顿时一片惊呼。
    “皇帝已经下令要在维也纳城内大规模接种牛痘了!”
    “啊?!上帝啊,幸好我小时候就得过天花了。往人的身上种牛身上的东西,我可不想长出牛角来。”
    “啊呀!疫苗竟然会让人长出牛角吗?”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顿时陷入了激烈的讨论。
    没有人注意到一位黑色兜帽压得低低的男人坐在窗边,兜帽以及底下连接的黑色长袍遮住了凌乱短发,以及耳根之后一道斜贯至肩胛骨的刀疤。
    刀疤男人看着杯中摇曳流光的火焰色酒液,轻轻啜了一口辛辣的威士忌。
    腓特烈国王派他来到维也纳,果然深谋远虑。奥地利女王目前不在首都,而她的丈夫,神圣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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