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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客人都说她是冤大头, 可是封黎觉得, 再没有比她更率性的人了。
快要秋闱了,他没想到与友人平常聚会,也能遇见陛下,他想上去打招呼,末了却踌躇不前,他不敢。
同桌的几位友人见秦惊鹊打赏阔绰,一个人点了一桌子的名菜,穿着不凡,气度瞧着也尊贵,于是纷纷问这是谁家的郎君。
“京城还有这样一位公子,我如何没有见过?”
“瞧着面生,怕不是本地人。”
“观他一身气度,只怕是出身不凡。”
“谁家小郎君,瞧着这般少不经事,这一出手,怕是要被盯上咯…”
市井之中,孤身一人确实是忌讳钱财露白,有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人,封黎一眼看去,确实有不少人看着他的陛下露出别样的眼神。
听说前段时间礼部尚书家养在外面的二公子刚接回京城,在酒楼吃了顿饭,出了酒楼便被劫了钱财,人还被卖进了南风馆。
这上京城,虽是天子脚下,也有不少晦暗之处,尤其是摄政王府里那位,那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思虑再三,封黎还是决定过去,他走到秦惊鹊面前,行了个文人抱拳的礼。
行礼后,却不知道要如何称呼了,陛下着便装,不要随从孤身一人,显然是不想张扬的。
“您…”他还没有想好开口,那边秦惊鹊向他招招手。
“过来坐。”
封黎只得过去。
他规规矩矩地坐着,心却跳到了嗓子眼,友人们在背后说着什么,他却全然听不见了。
“既然遇见,那就陪我喝一杯吧。”
“在下…遵命。”
面上是不动声色的清冷,仿佛还有克制,秦惊鹊给他到了杯茶,他端过来,手却是抖的。
耳朵也红了,嫡仙似的面容浮上一层绯色,心下慌乱,他的眼神却没有从秦惊鹊身上移开过,装得正经尊敬,是怕露了怯,露了见不得人的疯狂。
为何如此不冷静?为何如此不争气?
只得满饮而尽,这花雕酒,比往日醉人呐。
“秋闱在即,卿不在家温习功课,怎还有时间出来饮酒作乐?”
“陛…郎君见笑了,胸中烦闷,出来透透气而已。”
秦惊鹊又给他满上了酒,起身,封黎却是诚惶诚恐。
“怎能劳烦郎君?”
秦惊鹊一笑:“不打紧,这是外面。”
她笑得爽朗,封黎的眼神却狼狈了一瞬。
酒楼人声熙攘,木窗前的桌上,金樽清酒,玉盘珍馐,她用玉簪挽着发,月白锦衣,束腰的金带华丽,那纤腰动人得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原来陛下的腰这么细。
封黎想到了那些无数个夜里放肆荒唐的梦…
他赶紧举杯痛饮,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却又听到心心念念的声音问他:“卿为何烦忧?”
他下意识地答:“陛…郎君…”
因陛下烦忧。
后又反应过来,强行圆道:“郎君所问…不可说。”
不可说,不能说。
他又是举杯,不料杯中无酒,喝了个空气,他愣了一下,尴尬地放下杯子。
“让郎君见笑。”
秦惊鹊果真笑了起来,清冷如仙、姿容绝世的封家公子私底下是这个样子吗?
被笑了,却没有什么不自在的,至少这一刻,这个人是因他而笑,这个笑容属于他。
心口火热,不知名的情绪翻滚,粘稠,壮大,难以克制的克制。
遇见这个人,才知道自己这般不堪,枉读圣贤。
南棠等到了晚上,才等来了秦惊鹊。
他一天未曾进食,光顾着等人了,想着等周醒回来一起吃,不料却一等就是一天。
没有周醒的未央宫,又大又空旷,他窝在外间的软榻上,等得睡着了。
烛台亮了起来,那个人才回来。
他迎上去,原本是要抱怨的,他想问周醒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吃饭啊。
可是靠近那个人,却闻到一身酒气。
于是便有些不是滋味,他难以置信道:“周醒,你出宫了?”
“嗯。”
有些生气了,他大着声音问道:“你出宫了为什么不带我?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
秦惊鹊反问道:“为什么要带你?为什么要给你说?”
这些反问点燃了他的情绪,饿了一天等了一天,难过不解委屈,他本来就不是个会忍受的主,刚想要发火,对上那双清透美丽的眼睛,他又强忍着把情绪压下去。
算了,不能吵架,怎么能和她吵架。
可是还是有点委屈,他说:“我们以前不都是一起出去的吗?”
秦惊鹊看着满桌子没有动过的菜,略过那个话题,问道:“还没吃饭?”
“是啊。”他垂头丧气地坐到桌边,“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秦惊鹊:“以后不用等了。”
她直接丢给他一个惊天大雷:“朕准备,放你回南疆。”
啪嗒!
手上的筷子掉了,他抬头不可置信道:“周醒,你说什么?”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恭喜你,你现在如愿了。”她云淡风轻地说完,从他身边走过,想过去处理公文,被南棠拉住手。
“周醒,”少年怒到极点,咬牙切齿道:“周醒,你再说一遍?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