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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抿了一口酒,这酒过于辛辣,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心下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回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哈哈哈,周醒,怎么感觉你变了不少?几年前你老是跟我说你要强抢良家妇男,当年要不是怕你对我有苗头,老子才不去边关受罪呢。”
“……喝酒。”
秦惊鹊说的喝酒,结果喝了几杯她就不行了,这酒不对劲,感觉喝下去要出事,但是已经晚了,酒气上涌,意识逐渐混沌,大脑像是无法掌控身体了。
沈钧又说干杯,秦惊鹊摇摇头。沈钧见劝不了她,就不高兴了。
“唉,你真没意思,越来越没意思了,这么多年了喝点酒还是这副德行。”
喝到最后,秦惊鹊面无表情地睁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脸颊上和脖颈上都染上一层薄薄的绯色,沈钧叫了她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不会吧?这就醉了?”
房间里全是熏人的酒气,秦惊鹊迷蒙的眼神和端正的姿态形成两个极端,沈钧觉得周醒这几年的长进就是喝醉后酒品提升了不少,看这乖乖模样,又讨喜又可人。
啧啧,周醒这样子要不是知道他是个皇帝,是和他沈钧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但凡换个人见了他这副德行,那还不得扑上去。
一个男人生得这般秀色可餐这般好看艳丽,要是是个普通人家的儿郎,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呢。
“走了,周醒。”
喝完酒,他走过去想叫她走了,她迷迷瞪瞪地看过来,眼底像是住了一只勾人的狐狸。
秦惊鹊彻底醉了,仰头看着他,瑰丽饱满的唇瓣动了动,无意识地重复沈钧的话,“走了,周醒。”
沈钧:“……”
他眼底闪过一道光,下意识挑了挑眉,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走过去,弯腰对秦惊鹊说:“沈钧是天底下最好最聪明的人,貌比潘安,威风凛凛。”
秦惊鹊张了张口,重复他的话:“沈钧是天底下最好最聪明的人,貌比潘安,威风凛凛。”
还真是这样,沈钧来劲了,他诱哄:“周醒是小猪小王八蛋。”
“周醒是小猪小王八蛋。”
“沈钧是周醒的哥哥,周醒要听哥哥的话。”
“沈钧是周醒的哥哥,周醒要听哥哥的话。”
“嘿嘿…”沈钧下意识笑,然后那边秦惊鹊也面无表情地重复。
“嘿嘿。”
沈钧:“……”
乘人之危绝不是君子所为,沈钧不逗她了,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她乖乖地任他拉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最后是沈钧付的酒钱,他带着秦惊鹊走出酒楼,走了几步,又看到对面的花楼上已经亮起了灯,一些打扮艳丽的女人在楼上窗前挥舞着衣袖,语笑嫣然,娇俏着揽客。
“这位爷,你好久没来看奴家了…”
“几位爷,上来玩啊!”
透过燕青色的阁楼,沈钧看到了一张略施粉黛堪称绝色的脸。
燕微雨。
曾经的燕家大小姐,曾经他沈钧想要抛下一切带走的女人。
她还是这么美。
静坐在窗边,一袭艳红色的罗裙,头上插着几根珠钗,打扮不是记忆中的素净,却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一个侧脸,便让沈钧走不动路了,就在原地看着,思绪百转千回。
刚才他跟周醒喝酒,说怕周醒看上他他才去边关的,其实不是。
他是为了燕微雨。
曾经的燕家和沈家是世代姻亲,好得如同一家人,他们这一辈,沈家大公子和燕家大小姐燕微雨从小便定了亲,青梅竹马的感情,自然是好的。
沈钧不是沈家大公子,燕微雨是他未来的大嫂,原本交集也不多,小时候沈钧和周醒偷摸出宫玩,被其他国家的奸细秘密捉住了,带出了上京城,出京的路上遇到去城外礼佛的燕微雨,燕大小姐察觉到了不对,想派人拦下那些奸细,却没想到那些奸细连她也一起掳走了。
那些奸细一路把他们带到了江南,想走水路出骊天,为了保护周醒,沈钧冒充了周醒的太子身份,被秘密看押,奸细的同伙让燕微雨一同照顾他和周醒,后来在船上,周醒得了疫症,那些奸细便把他丢进了江里,沈钧不知道周醒后来是怎么得救的,他只知道,燕微雨这个未来的大嫂,在他冒充周醒被挟持的时候,为他付出了怎样的牺牲。
一个貌美的少女,跟着一船穷途末路的劫匪,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那段时间,沈钧总是被用迷药控制着,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能听到少女在船上被侵犯的嘤咛惨叫声,每当清醒一点,醒来看见的总是她脸上带着青紫,她从来不对着他哭,拖着一副伤病的身体,还能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还能悄悄偷来迷药的解药,带着他跳了船,带着他逃过劫匪的追捕,逃出生天。
一路流浪回到京都后,已经是几个月后了,那几个月他们相依为命,几乎是燕微雨的世界只有沈钧,沈钧的世界只有燕微雨。
可是回到京都,他被接回了沈家,因为他在太子被劫时冒充太子,让周醒少受了很多苦得救了,所以先帝更加喜爱他沈钧了,还破例给他封了爵位,享受公爵俸禄。
燕家却不承认燕微雨这个落过难的大小姐,女子的清白最是重要,燕微雨在外流浪了这么久,家人早就宣称她死了,她被亲人拒之门外,沈家大公子也和她退了婚,她什么都没有了,而后又流落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