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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点狙击 第55节

      他声音泠泠,洗完澡后冷静不少,可他握着苏鹤亭的手指用力,没有松开的意思。
    苏鹤亭松开毛巾,那毛巾落在谢枕书的脖颈上,他说:“哦,那你松一松手?”
    谢枕书看他,又道:“你还没擦干。”
    苏鹤亭这时也不害羞了,反倒端详起谢枕书的神情,心道:这到底是想要我搓还是不想要我搓?
    他试探地说:“我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你自己搓搓,搓搓总会吧?”他说着,用另一只手在自己头上做示范,猫耳跟着晃动,“就这样。”
    谢枕书不要,他拉了下苏鹤亭的手腕,把猫的手放回自己的头顶。
    苏鹤亭这下更不害羞了,顺着谢枕书的意思,把头发擦了擦。看谢枕书一动不动,便用毛巾把他的脸颊包住,道:“一会儿要搓,一会儿不要搓,你好难伺候。”
    谢枕书被苏鹤亭用毛巾裹着,眼底有细碎的芒。他湿掉的黑发衬得他越发地白,整个人任由苏鹤亭摆弄。
    苏鹤亭看长官如此乖巧,心情大好。他拉着毛巾两角,凑近了瞧谢枕书,忍不住笑起来。
    谢枕书也在瞧苏鹤亭。
    猫很好看,平日里也会笑,可不是这样的。他眼睛显得圆,眼尾略向下走,笑起来时微微弯,好像什么开心事都藏在其中,很有感染力。他平时待人不算亲切,都是因为这双眼没笑起来,常常只扯着唇角,把不屑和顽劣摆在脸上,对谁都不客气。
    谢枕书稍稍垂下些头,想看得更多更清楚些。苏鹤亭不料他会凑近,一时间跟他鼻息交错,仿佛要接吻。
    家政机器人推开抱枕,小声嘀咕:“要降温啦要降温啦。”
    苏鹤亭当即松开手,退后一步。
    谢枕书头上的毛巾松松垮垮,滑到了脖颈。他转头拿起一角,擦脸时耳根很红。但他藏得极好,神情冷静到让人瞧不出端倪。
    苏鹤亭弹家政机器人,道:“开冷气。”
    家政机器人边开冷气边给猫继续扇扇子,苏鹤亭猫耳给吹得歪斜,心道:他刚刚是不是要亲我,还是我刚刚要亲他?
    ——我为什么要亲他?
    谢枕书在沙发上坐下,他挂着毛巾,大腿压到了苏鹤亭丢下的手机。他目光下移,拿出手机,想递给苏鹤亭,却发现苏鹤亭的屏保是张照片。
    一张苏鹤亭不高兴的照片,应该是抓拍,只拍到了他的侧面。猫穿着过大的黑色外套,脸只露了一半,俯在栏杆上看地面的水洼,那水洼里有他的倒影。他的尾巴翘出弧度,在色彩斑斓的灯牌里像一道小弯钩。他眉毛微蹙,似乎对自己的倒影很困惑,仿佛那不是自己。
    他一个人,好像在黑市的街道里走丢了。
    谢枕书看了一会儿,把手机又放回了腿侧。他微偏头,看苏鹤亭摁着家政机器人的脑袋。他的目光沉沉,心里也空空的。
    苏鹤亭说:“别扇了,我冷。喂,别哭啊,我就是让你别扇风,没说让你走!好的好的,要不你继续扇?想怎么扇怎么扇。”
    家政机器人被苏鹤亭用尾巴拍得原地转圈,它分辨不清方向,往哪儿走都有干扰。它做出委屈状,道:“救命、救命!”
    苏鹤亭把机器人惹哭,心里那点郁闷就没了。他坏起来还笑,尾巴助纣为虐,跟着他一起欺负家政机器人。
    家政机器人响起“叮叮”的求助音。
    苏鹤亭说:“没人救你。”
    他尾巴忽停,被一只手抓住了。那只手手指修长,只稍微弯了弯指节,就能把尾巴绕住。
    谢枕书道:“它要坏了。”
    苏鹤亭浑身酥麻,仓促回头,觉得不是它要坏了,而是自己要坏了。他尾巴没给别人摸过,只有自己,平时吹一吹拍一拍都皮了,不想被捉住竟然反应如此之大,其麻劲儿丝毫不比捏他后颈差。
    他异瞳又朦胧起来,似是有泪要出来了。他几次张口,脸是真的火烧云,含糊不清地说:“松手!别捏。”
    这句“别捏”好没气势。
    谢枕书松手,指尖沿着他尾巴尖梢滑了一下,像是冷玉推过,把他的绒毛蹭开些许,将冲过凉水澡后的温度传递给中枢处理器。
    尾巴忠实地把信号递给猫耳,两方共同作业,让苏鹤亭把谢枕书指尖的滑蹭清楚地感受了个遍。
    猫从意识连接开始就在兴奋,又有刺激信号的加持,加上他刚刚醒来,饭也没有吃饱,信息器竟然直接当机了。他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倒在了沙发上。
    苏鹤亭说:“啊——!你把我捏坏了!”
    谢枕书:“……”
    苏鹤亭搞不清状况,羞愤想死。他犬牙半露,凶得要命:“你别转头,喂,可恶!谢枕书!”
    谢枕书用毛巾盖住他的脸。
    苏鹤亭道:“我还没死!!!”
    谢枕书俯下身,隔着毛巾看猫。有了毛巾的遮挡,他的目光能稍显放肆。
    苏鹤亭浑身没劲儿,他觉得自己自从在惩罚区被烛阴沉默过以后,就他妈成天没劲儿。他使劲吹毛巾,只能吹起点鼓包。他再接再厉,吹——到一半,被谢枕书一指摁回解放前。
    猫会很多脏话,他说:“可恶!”
    谢枕书充耳不闻。
    苏鹤亭继续说:“你不是好人!”
    “完了,快给妈妈打电话!
    “喂——
    “谢枕书!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苏鹤亭乱讲,可下巴上的毛巾忽地被揭开,他道:“好了,我——”
    谢枕书俯首吻住猫。
    苏鹤亭眼睛还被毛巾挡着,他震惊又茫然,只能感觉到鼻尖的磨蹭,还有谢枕书温热、湿润的唇。
    他鼻息凌乱:“嗯!”
    谢枕书抬手卡高了苏鹤亭的下巴,吻得更重更狠。他不要猫讨厌他,这句话伤透了他的心,他明知道自己在做坏事,却又不想停下。
    苏鹤亭快被长官压进沙发里面了,他几乎不能呼吸,在攻防战里连连败退。毛巾始终没有掉,这让苏鹤亭更加难为情,他仿佛变成了被舔舐、被欣赏的糖,任何反应都在谢枕书的视线里。
    猫说:“你好过分、你!”
    谢枕书道:“对不起。”
    苏鹤亭说:“不,不许道歉!”
    谢枕书道:“不要讨厌我。”
    苏鹤亭泄气,在这一刻竟然不讨厌,可他偏说:“我就要。”
    谢枕书又一次,亲了亲苏鹤亭的唇。他黑色t恤下的胸口终于被塞满,温度都属于苏鹤亭。他一点都不游刃有余,也不冷静。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跟猫说,可他只是再一次地亲了亲猫。这次不同,他掀开毛巾,亲在了苏鹤亭的眉心,像是在认错。
    苏鹤亭给他亲没音儿了。
    谢枕书注视着苏鹤亭,说:“别讨厌我。”
    苏鹤亭被谢枕书看得发晕,潮红止不住地上涌。平时耀武扬威的小老虎,只是被亲一亲就变成了这样。他异瞳里雾蒙蒙,微张着口喘息。
    谢枕书带着苏鹤亭的手,摸到自己的十字星。他侧过脸,亲了亲苏鹤亭的手腕内侧,然后抬起眸,道:“给你搓。”
    ——救命。
    苏鹤亭心跳过快,快给他弄死了。
    第60章 短信
    猫动不了, 触感却在。他手腕内侧挨了亲,指尖又抵着十字星,被这一热一冷搞得魂不守舍。
    谢枕书直挺的鼻梁挨着苏鹤亭的手腕内侧, 还在等回答。从苏鹤亭的角度看过去, 长官的姿势如同归属。可他们挨得好近, 近到苏鹤亭能感受到谢枕书带来的压迫感。
    ——别这样看我啊。
    苏鹤亭被自己的心跳吵得晕头转向,已经退到了投降的边缘。
    就在猫快要冒烟的时候, 手机响了。
    一直噤声缩在沙发后面的家政机器人慌乱举手,提醒道:“先生,电话响了, 电话!”
    苏鹤亭如梦初醒, 顾不上自己被亲的手腕, 立刻说:“电话!”
    谢枕书伸手, 从腿边的抱枕里摸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未知”。他把“未知”翻给苏鹤亭看,用眼神询问猫要不要接。
    苏鹤亭果断地说:“接!”
    谢枕书接通电话, 并把电话送到了苏鹤亭耳边。
    猫眼前就是谢枕书的t恤领口,他仓促转过目光,说:“喂?!”
    对面的人一愣, 问:“你凶啥?挨揍了啊?”
    苏鹤亭没挨揍,他挨亲了!罪魁祸首还在看着他,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用强硬的语气搪塞:“老头有事快说。”
    和尚摸着光头,已然习惯了“老头”的称呼, 道:“成天火炮似的!我找你有事。”
    谢枕书半撑着身, 露出的手臂肌肉匀称,微微弯曲时带着线条的力量感。他肩宽臂长胸膛结实, 能把苏鹤亭完全罩住。
    苏鹤亭说:“哦。”
    他只能说哦,以免自己的语气暴露什么。
    完了。
    猫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个金屋藏娇的浑蛋。
    和尚没听出猫腻。他打这通电话,一是给苏鹤亭面子,二是想问问苏鹤亭的情况,确认猫没死。大姐头现在正在接受调查,珏计划暂时中止,他自己也接受了审讯厅的盘问,刚刚回来,所以不敢再用以前的号码联系苏鹤亭。
    他现在听苏鹤亭语气寻常,跟以前一样欠揍,就放心了,道:“我刚从审讯厅回来,组织原本准备给我放个小假,但因为人手不够,又把我叫过来带队。是这样,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隐士?我以前抓人见过他几次,刚接到下面巡查队的报警,发现他大半夜还在危险地区游荡,他怎么不回家?最近几天……”他看了眼周围,怕隔墙有耳,不好直言卫达的事情,只好含糊带过,说,“这几天到处戒严,还有宵禁,赶紧让他回家,别再晃悠了,我马上要带队抓人。”
    苏鹤亭瞟了眼还在播放的新闻,上面有时间。
    大半夜的,又正值敏感时期,按照隐士的性格,巴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时蹲家里上网冲浪,哪会乱跑?
    苏鹤亭脑袋里的刺激信号逐渐冷却,他问:“巡查队在哪儿看见他的?”
    和尚掏出定位信息,最近疑似拼接人暴动的新闻闹得太大,巡查队已经不再跟拼接人正面接触,只负责日常巡查和通报消息,晚上发现形迹可疑的拼接人会选择远拍,把照片和定位传给武装组,由武装组派遣小队解决。这让武装组工作量骤增,也是让和尚说人手不够的原因。
    和尚收到的抓拍模糊,他努力辨别,说:“这地方偏得很,我看看,应该在教堂附近。他带着个小孩,嗯……也不算小孩,带着个小年轻吧,两个人买东西呢。”
    黑市只有一个教堂,是旧世界遗址,曾经被归系教占据。
    这个归系教由幸存者组成,他们因为无力反抗主神系统,转而开始信奉主神系统,被刑天围剿,其教派的成员现在还在监禁所里接受教育。教堂就此荒废,直到前几年脏话组织兴起,认为这地方很有意义,便把这里偷偷划为脏话教学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