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打了开来。
    棠鲤下意识放松身体，揉揉眼睛转过身，对上了那双冰冷的深蓝色眸子。
    “哥哥，早安。”棠鲤借着还未全部散去的困意打了个哈欠，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沈遥川操控着轮椅来到床边，将他抱进手心，眸子里映着一对小鱼的身影，声音微哑：“再多喊几声。”
    棠鲤微微愣住，下意识开口：“哥哥？”
    “嗯…哥哥最近有点累，感觉很多事情都做不好。”沈遥川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很差，但他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再在小鱼面前伪装了。
    他心情不好，他不想瞒着小鱼，小鱼很聪明，肯定能察觉到，他想小鱼哄哄他。
    棠鲤很快便联想到了沈遥川觉得自己是怪物的那段话，小尾巴心疼地在他的手上蹭了蹭。
    他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很多事情不可能两全罢了，谜底浮出水面，也就意味着最后一点期冀将被完全斩断，这怪不得沈遥川。
    旋即，棠鲤慢吞吞地组织着语句开口：“哥哥，路鹿老师说每天起床对自己说一句你很棒，就能元气满满一天。”
    “哥哥，你很棒。”
    “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哥哥。”
    “真的！”
    说完小尾巴一翘。
    他……不太会安慰人。
    希望有用。
    第153章 （加更）
    事实证明棠鲤的安慰确实有些作用, 沈遥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甚至朝他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微笑。
    吃完早饭沈遥川便出门了，棠鲤乖乖呆在卧室, 将剩余的晶石硬币全都搬到鱼缸底部，零零散散地藏了起来。
    他怕沈遥川提前发现自己将这些晶石硬币内注满了灵力, 引起他的怀疑。
    如果沈遥川发现了非要问起……他再看情况随机应变, 总之先藏起来就对了。
    反正沈遥川肯定是要带人前往漩涡附近采样晶石的，不可能非得要他这些晶石硬币。
    这几天的等待十分漫长, 棠鲤每天早上都迫不及待地准时醒来, 翻阅主系统传送过来的前一天的内容。
    沈遥川办事效率实在很快，那些晶石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和地下区域部分拥有身份的逝者能够完全对上，他们甚至拿孕妇做实验，部分福利院的人以及地下区域的一些残疾孩童能与检测结果上的生命体信息匹配上血缘关系, 实验失败的孩童因为没有记事能力的缘故, 被他们随意丢弃在蓝星的各个角落, 尤其是地下区域。
    甚至……他们找到了褚白亲生母亲的生命体信息。
    可惜那块晶石被沈遥川给粉碎了，褚伍只能小心翼翼地拿着被粉碎的残渣放入小盒子内, 打算瞒着褚白给他做样贴身携带的小物件, 就当是母亲陪在他的身边的。
    褚白已经十岁了，他的母亲很可能被丢进漩涡里面许多年了, 既然能够找到他母亲的生命体信息, 那肯定也能找到沈遥川想找的。
    终于, 季念父亲的检测结果出现在了光脑上，紧接着没多久季念母亲的检测结果也出现在了光脑上。
    沈遥川还记得, 那是两颗紧挨在一起的晶石。
    沈遥川止不住地去想, 他的父亲母亲又会在哪儿呢？他想找到, 却又不想找到。
    可惜他们找了很多天，总结出了一长条能够与蓝星数据库相匹配的数据，却依旧没能找到沈遥川父母的。
    其实也不难理解。
    毕竟父母已经消失了那么多年，银柳经常在这儿采集晶石制作成晶石硬币，说不定属于父母的那块已经不在这儿了。
    再者，晶石也是会自然磨损的，也可能会被某种海底的生物撞击啃噬，二十年，变故太多了。
    沈遥川没再继续寻找下去，就当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只要找不到死亡的证据，那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虽然可能只是自欺欺人，但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接下来就是收集整理证据，准备一击致命了。
    鬼使神差的，沈遥川突然想到了被研究所带走的许怜桦，便随意派人去查了一下。
    虽然他并不喜欢许怜桦，但他毕竟是个s级的治愈类精神力者，他怕研究所那群没有人性的家伙因为他的天赋也拿他来做什么实验。
    倘若研究所真的对他做了什么……那也能为他们多提供一份十分有力证据。
    沈遥川承认，他确实不喜欢许怜桦，他没什么事最好，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也只能将他一同写进证据里面了。
    结果在沈遥川的预料之中——没能查到任何关于许怜桦的消息，自从他被研究所带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也没人觉得奇怪，毕竟他都已经那个样子了，躲起来也正常，要是在大街上被人见到，说不准会被骂一句男小三再吐口唾沫呢。
    但他是被研究所带走的，背后肯定不简单。
    沈遥川联系了阮琛，通过许齐遇联系了许家，打算让许家去要人。
    毕竟许怜桦怎么说也是许家的血脉，即使真的断绝了关系，也还是会有些需要他出面的场合，比如病重需要他去亲自看望的老爷子。
    许怜桦本人肯定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
    研究所如果不放人，许怜桦迟迟没能出现，舆论肯定会被炒得很高。
    他知道许老爷子近些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只是他没想到许家会想出这么个法子，据说还是许母想出来的，沈遥川倒也没什么意见，目的能够达到就好。
    万事俱备了。
    只待杀研究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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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棠鲤一直默默关注着沈遥川的进度，小尾巴晃得飞起。
    不愧是他的攻略对象，太厉害了。
    许怜桦确实一直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众，舆论也一直高居不下，沈遥川趁着研究所正心烦气躁的时候带着相机与军队攻了进去，在里面找到了被关押起来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许怜桦，只凭着营养液和呼吸器吊着气，已经完全相当于一个植物人了。
    这场直播，棠鲤是偷偷窝在小贝壳内看的。
    找到许怜桦后沈遥川便离开了，剩下的全都交给了军队，同时，蓝星论坛被放上证据的帖子被顶上了hot。
    棠鲤简单瞅了一眼，数据十分庞大，却又被整理得一目了然，从一开始鲛族育崽房的蛋被动手脚开始，一直到那些生长在漩涡旁边的晶石。
    论坛底下自然是骂声一片，在蓝星百姓心中，研究所一直是最权威的存在，如今信念崩塌，确实难以接受。
    后来军队在研究所又搜刮到了不少证据，证明研究所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进行研究了，一开始仅仅只是猫星的猫与水母基因的融合，得到了十分奇怪的高智商猫猫水母，到后来的愈演愈烈，大肆进行生命体之间有违道德的实验。
    那些证据里面就有关于沈遥川的实验报告，实验报告上记满了对沈遥川的各种残酷实验与训练，在征得沈遥川的同意之后，这些东西也被军方公布在了蓝星论坛。
    原本讨伐声一片的蓝星百姓突然就噤了声。
    原来早就有人经历了黑暗，却一直一声不吭地替蓝星扛着。
    面对沈遥川这种自揭伤疤的行为，棠鲤感到十分心疼，心疼的同时又为他感到高兴，沈遥川应该真的与以前的自己释怀了吧。
    他不是什么怪物，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勇者。
    最终研究所涉事人员全都被军队带走，不日便会举行绞刑，研究所也将宣布彻底解散。
    曾经涉及此类研究的去世的研究所成员名单也将整理公布出来，绝不姑息任何一个失去人性的研究者。
    -
    终于，沈遥川晚上回来的时候不再是满脸疲惫与低气压了，还买了许多好吃的，看得橘子在一旁兴奋地喵喵直叫。
    大主人最近都不怎么留在家里，总是独自出去捕猎，每天回来的时候状态都不是很好，它都快担心坏了。
    没想到突然给它们带回来了这么多战利品！
    真是辛苦大主人了！
    被橘子亲昵地蹭了蹭手指，沈遥川原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好了一些。
    虽然是被研究所融合成的一种新的物种，但也算是弄巧成拙了吧。
    难怪他之前带橘子去研究所检查的时候，那里的人都不敢多言什么，匆匆检查完便放他们离开了。
    因为这件事情涉及猫星，猫星又派遣了几只猫猫过来，小狮已经过去见那几只猫猫了，并不在别墅里。
    这顿丰盛的晚饭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品尝。
    棠鲤吃得比嘴馋的橘子还要开心。
    这些天他已经很久没和沈遥川一起好好吃一顿饭了，每次吃饭沈遥川都像是赶集般快速解决，甚至吃饭的时候还在处理光脑上的信息，棠鲤不敢打扰他，只能自己乖乖吃饭，吃饭之后乖乖在比他脸还要大许多的纸巾上擦了擦嘴。
    懂事的小孩就是容易受委屈。
    棠鲤决定在沈遥川身上全都“讨”回来。
    吃饭要喂，吃完要给他擦嘴巴，不小心弄到了衣服上面，还要和沈遥川一起泡澡。
    沈遥川也很久没好好泡一个澡了，见自家崽崽提出泡澡的建议后爽快带着他去了浴室。
    冬天最适合泡澡了，被温热的水流包裹全身，舒服得不行。
    今天外面下了很久的雨夹雪，棠鲤趴在窗户上看了好久，虽然没有真雪那么漂亮，但也还算凑合了。
    大浴缸内被放了整整大半的热水，沈遥川先坐了进去，旋即将棠鲤也抱了进来，这回并没有单独给他准备一个小盆。
    他又变出了自己伤痕可怖的鱼尾，只是如今已经不会再将崽子吓着了。
    棠鲤在水里快活地露出小脑袋，背后还靠着一只熟悉的悬浮鸭鸭玩具，浅橘色的小尾巴倘若没有鱼鳞的保护与遮挡，估计已经被水泡得微微泛红了。
    沈遥川将他满足的小模样尽收眼底，笑着对他道：“糖糖，告诉你一个秘密。”
    棠鲤听罢睁开眼睛，朝他微微歪头，睫毛上还沾着一些水珠，问：“什么秘密？”
    沈遥川还能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人鱼是鲛人的先祖，现在几乎已经灭绝了，不出意外的话糖糖是最后一条小人鱼，所以糖糖才长得和其他小朋友有些不太一样，人鱼族都是很厉害的治愈类精神力者，糖糖以后也会是，”沈遥川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小脸，“哥哥的精神力损伤的很严重，需要你来治愈哥哥，就像糖糖生病需要吃药才能痊愈那样，糖糖就是哥哥的药。”
    棠鲤还当是个什么秘密呢，原来是这个。
    皇后教导了他这么久的治愈类精神力，给他科普了许多关于治愈类精神力的知识，在沈遥川的认知里——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是治愈类，并且知道治愈类精神力的作用，但却并不知道自己是条小人鱼，也不知道沈遥川的精神力损伤很严重，还傻乎乎的以为每天给沈遥川传送灵力仅仅只是“检查作业”。
    棠鲤在水中泡得发热的小尾巴微卷，鬼使神差地想起了系统之前和他说的那个人设。
    人鱼族最后一名拥有传承的后代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