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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后我重生了 第125节

      华阳从容地等着。
    戚太后无法反驳这话。朝廷此役要一举撤掉河南的八个藩王,开战前的面子活做得越好,天下百姓以及其他藩王越无可指摘。
    而且,她与儿子都不能擅自离京,女儿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戚太后舍不得,舍不得牡丹花似的女儿在这酷暑时节跟随大军去吃土咽灰,舍不得女儿承受一点点战场上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危险。
    豫王先造反的,证据确凿,锦上添花的面子活少做一层也没有大碍。
    戚太后刚要反对,华阳走过来,抱住她道:“母后,父皇走后,您与弟弟都很辛苦,我也想帮你们做些什么,这样才是一家人,对不对?您若一直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我真的就是一碗水,在出嫁的那天就被您泼掉了,再也不想我回来。”
    华阳知道,母后没把她当泼出去的水,只是把她当成了院子里的牡丹,开得雍容华贵就行了,不需要做什么正事。
    可华阳不是牡丹花,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她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别的女子顾虑重重,她是皇女、皇姐啊,如果连她都要被死死地束缚在各种礼法当中,做女子又有何乐趣?
    “母后,父皇最疼我了,您偶尔也像父皇那样纵容我一回,行不行?”
    眼泪落下来,华阳故意蹭到了母后的衣襟上。
    戚太后:……
    为什么女儿越大,反而越比小时候还更能撒娇呢?
    别的时候戚太后可以狠心拒绝,可女儿刚没了父皇,瞧这可怜巴巴的样子。
    “傻盘盘,这不是纵容不纵容的问题,我是怕你遇到危险。”
    华阳:“母后多虑了,您想想,除了在两军之前见豫王一次,其他时间我肯定都待在战场后方,如果我遇到危险,只能说明朝廷大军被豫王的叛军破了……”
    戚太后肃容打断女儿:“休要胡言乱语。”
    华阳乖乖闭嘴,只抬起头,恳切地望着母后。
    戚太后哼了哼:“说得那么好听,其实就是为了驸马才要去的吧?”
    华阳当然要否认了:“他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戚太后只当女儿在嘴硬,但也没有再反对:“行了,你先回府准备,把路上可能要用的东西都赶紧预备齐全,免得到时候吃苦抱怨,当然也不能太铺张,让将士们诟病。还有你府里的三百亲兵,也都带上,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等会儿我跟你弟弟说一声,拟好懿旨就给你发过去。”
    华阳笑道:“那我就等着接您的懿旨啦!”
    戚太后摇摇头,明明是苦差,女儿却一副要出门游山玩水的傻模样。
    华阳离开后,戚太后去御书房见儿子。
    少帝一听就急了,还以为是母后强迫姐姐去的!
    戚太后颇费了一番唇舌才让儿子相信这是女儿自己的主意,同时忍不住暗暗反思,她在一双儿女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母后?
    第112章
    陈敬宗离开兵部后就去了卫所, 与两位指挥同知一起整顿军队、武器、装备,为明早在城门外集结做准备。
    忙到夜幕降临,陈敬宗才以最快的速度往京城跑, 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及时入内。
    因为宵禁,百姓们几乎都已经睡下, 淡淡的月色笼罩着每一条空荡荡的街道。
    直到此时此刻,陈敬宗才有时间想她,想她会不会因为豫王造反而害怕京城要乱,会不会为他外出征战而担心。
    可他又无法将这两种情绪安在她那张明艳又矜贵的脸上。
    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连先帝驾崩她也只是在他面前落过一次泪, 出宫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从容, 不需要任何人特意去安慰。
    前面就是长公主府了, 府内一片灯火通明, 门外有侍卫巡夜。
    “驸马。”四个守门的侍卫恭敬地向他行礼。
    陈敬宗点点头,将坐骑交给专门负责牵马的小厮, 他快步走了进去。
    炎炎夏日, 他今日的奔波比往日更多, 身上的官袍都不知道被汗水打湿几次又腾干了几回,习惯使然, 陈敬宗仍然先去流云殿清洗。
    富贵已经等候主子多时了, 这会儿终于见到人,富贵几乎是飞奔到主子身边的,兴奋道:“驸马, 您听说没, 公主要随大军一起出征!”
    陈敬宗脚步一顿。
    富贵继续道:“下午太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 说是豫王乃皇上的亲兄长, 太后不忍豫王与皇上手足相残, 所以安排公主去前线劝说豫王,希望豫王放下兵戈,回头是岸。不过我觉得,这应该是公主自己要求的,她担心您,才知道您要出征平乱,急匆匆就进宫去了!”
    公主对主子如此情深一片,富贵都替主子高兴!
    陈敬宗完全没有富贵的好心情,他转身,走出几步了,又回头,冷声吩咐富贵:“备水去,我要沐浴。”
    富贵笑道:“已经预备好了,两桶凉的一桶还烫着。”
    陈敬宗丢下他去了内室。
    擦拭的时候,陈敬宗看着木桶里晃荡的水,眉头皱得更深了,简直胡闹。
    两刻钟后,陈敬宗来了栖凤殿。
    华阳已经躺在床上了,明早大军会早早在城门外集合,她这个长公主也不能迟到。在府里怎么养尊处优都行,既然要随军,就得拿出正经随军的样子,不能叫将士们看轻她,说长公主纯粹是来拖后腿的。
    只是计划的很好,这都在床上躺半个时辰了,却是越躺越精神,毫无睡意。
    害怕吗?
    不应该,这次朝廷的调兵遣将与上辈子几乎一样,统帅依然是凌汝成大将军,出战的十卫所也还是那十卫,陈敬宗的死劫她也有信心帮他避开,毕竟父皇的驾崩是因为龙体早已亏了根本,陈敬宗这边,她就不信她都警示他了,他还能冒冒失失地陷入敌军的包围。
    或许是因为她从未去过前线吧,再有胜算,那都是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场。
    华阳又翻了一个身,然后就听陈敬宗过来了。
    没多久,陈敬宗推门而入。
    屋里一片漆黑,就在陈敬宗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时,华阳开口道:“点两盏灯吧。”
    那声音平平静静的,隐隐透露出一丝兴奋。
    陈敬宗找到火折子,点亮离床最近的两盏灯,再去看床上,她穿着一套素白的中衣,乌发披散,衬着一张白里透粉的脸,以及那双明亮如星的眸子。
    陈敬宗就知道,他不能把她当寻常女子揣摩,看看她这跟富贵差不多的兴奋样,哪里有半点忐忑不安?
    “是娘娘要你去与豫王和谈,还是你主动提议要去的?”陈敬宗放下火折子,走到床边,看着她问。
    华阳不喜仰着头与他说话,拍拍床边让他先坐下来。
    陈敬宗神色不虞地坐好。
    华阳这才道:“我自己要去的,正如懿旨上所说,我去和谈,彰显的是母后、弟弟对豫王的仁慈。”
    陈敬宗:“你该不会以为,豫王会给你面子,听完你的话就乖乖投降朝廷?”
    华阳:“他都反了,哪里会那么傻,可我走这一趟本来就是面子活儿,我跟母后都没指望靠几句话止兵戈。”
    陈敬宗气笑了:“既然知道是面子活,你为何非要去?你以为随军会像咱们去陵州那么简单,每天慢悠悠的只走四十里路,每天都可以到驿站下榻休息,还有源源不断的热水供你使用?我跟你说,这次大军日夜兼程,一天最多休息三个时辰,就算附近有河流,都没有时间给你烧水沐浴,更不消说户外蚊虫滋扰、马粪遍地。”
    华阳:……
    “这些还都是小事,战场上敌军随时可能冲过来,真遇到悍兵猛将,就是凌帅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护你周全,你这细皮嫩肉的,人家只是拿绳子把你绑起来,都能勒得你哭天喊地,真动了刀枪,你可别指望叛军会忌惮你长公主的身份,他们连皇上都要反,还怕你?”
    陈敬宗越说越凶,看华阳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
    华阳只是耐心地看着他,等陈敬宗说够了,华阳忽地笑了。
    陈敬宗:……
    哪里好笑了?
    华阳解释道:“自从父皇驾崩,这还是你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从她嫁给陈敬宗的第一天开始,陈敬宗就没把她当高高在上的公主看,夜里他敢荤话连篇,白天他能各种嘲讽或阴阳怪气,即便是这辈子两人感情好了不少,言语争锋也从来没有断过,或是陈敬宗刺她,或是她刺陈敬宗。一直到父皇驾崩,陈敬宗才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说不来安慰关心的话,但也不敢说些不正经的,每天都很沉默。
    说实话,华阳不太习惯沉默本分的陈敬宗,她更想两人像以前一样,该吵吵,该闹闹。
    结果华阳一点出来,陈敬宗又抿紧了唇。
    幸好华阳刚刚笑了,她若换个表情,陈敬宗都要担心他是不是说得太重了,要把才丧父不久的公主训哭。
    华阳看着他那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开始反驳起来:“我确实娇气,像我刚嫁进你们家的时候,突然要我奔波几千里去给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太太守孝,我当然不高兴,我心里不舒服,路上就会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可这次随军是关系朝局稳定关系百姓将士们性命的大事,你若觉得我会在这种时候还要摆长公主的谱,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娇生惯养不代表不识大体刁蛮任性,能讲究的时候讲究,无法兼顾了,华阳肯定会把大局放在前面。
    陈敬宗依然板着脸:“就算你不怕吃苦,你也不怕被叛军掳走?”
    华阳笑道:“我相信父亲母后的运筹帷幄,相信凌帅的排兵布阵,更相信无论发生什么,周吉都会率领三百亲兵护我周全。”
    陈敬宗的脸更黑了。
    华阳知道他酸过周吉,她就是故意的。
    等陈敬宗快要按耐不住的时候,华阳挪过来,坐到他怀里,勾住他的脖子道:“当然,我更相信,就算我遇到危险,有个人也会及时救我脱离险境。”
    陈敬宗全身僵硬,既是防着她说出另一个气人的名字,又是在竭力压制身体不要因为她久违的靠近而出现变化。
    因为先帝才去世一个多月,他敢惦记那个,她一定会不高兴。
    华阳却不说了,脑袋靠上他宽阔的肩膀,困倦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陈敬宗:……
    他语气冷硬:“既然要睡觉,为何不躺到床上去?”
    华阳:“你这里比床上舒服。”
    陈敬宗呼吸一重:“你舒服,我可不舒服。”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华阳就知道他哪里不舒服了。
    她只当没有察銥嬅觉,继续枕着他的肩,抱着他的腰。
    陈敬宗忍了又忍,忽然一手托起她,一边站起来,先把那两盏灯熄了。
    房间陷入黑暗,陈敬宗双手抱着瘦了几斤的公主,最后来到南边的纱窗下,将她放在桌子上。
    半轮明月洒下皎洁的光辉,照得公主乌黑的长发泛着丝缎般的柔和光泽。
    陈敬宗亲着她的头顶,握着她一只手问:“我出征,你随军,就不怕将士与百姓们误会,说你是为了我才去的,与豫王和谈只是你打起来的幌子?”
    华阳想了想,不甚在意地道:“也不算误会吧,我本来就是为了你。”
    陈敬宗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