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几乎护士推着病床从急诊室出来，上面躺着刚才被送进去的男生。
    推到身边时，医生低头看了眼，冷笑一声后拿着手上的病例板用力地拍在了病床边上。巨大的声响震得男生身子一抖，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医生皮笑肉不笑：“正如你们所见，睡着了。”
    年轻警官：“……”
    他扯了扯嘴角，用力地将还没睡醒的男生从病床上揪了下来。
    这些人最后都被带去了警局，关在一间供审讯用的会议室里。
    他们一开始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了伤害别人的事，但是被警察收起来的手机里面还有清晰的证据，甚至连何青书说过的那些话都原封不动地被记录着。她自己是还没有成年，可是跟着她一起为非作歹的男生都是成年人，连那个叫词词的女生也已经过完了十八岁的生日。
    情节有些严重，何青书的父母都被传了过来。视频里面色得意的女生看到哭哭啼啼的母亲和神情凶狠的父亲时吓得脸上都没有了血色。
    顾及到郁梦棠这个受害者的感受，警方派了两个长相好看气质亲切的年轻警察去她家了解情况，正好沈意伶还在郁梦棠家呢，于是她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说了一遍。
    她没有提到那些人最后有多惨，在她的描述中郁梦棠就是个孤立无援的可怜女孩，就因为长的好看家境好点就受到了无妄之灾。
    “要不是我赶到，事情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沈意伶低着头有些难过的样子：“有个个子很高的男生被我用随身携带的电击棒电晕了，他还好吗？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意伶长了一张漂亮到让人想要靠近的脸，小声说抱歉的时候看得那两个大姐姐恨不得好好拉着她安慰一通。
    明明她们才是被欺负的，居然还在担心欺负人的人？
    其中有个姐姐是暴脾气，她想都没想的就骂了一句：“他能有什么事？我同事把他送到医院才知道根本就是睡着了，这种时候都能睡着他是猪精转世吧！”
    “……”另一个稍微成稳一点的姐姐拽了拽她的衣摆制止她，随即对沈意伶两人笑道：“我们就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顺便看看你们好不好。既然你们都没事我就放心了，那些使用暴力欺负你们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的。”
    做完笔录以后，沈意伶客客气气地将两人送出了门，而看着她的背影，郁梦棠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到了今天，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会演，要不是知道她们一点亏都没吃，她还真觉得事情就是大家想的那样。
    也是在今天她发现了沈意伶的新一属性，那就是扮猪吃老虎。
    ˉ
    何青书和那几个实施暴力的帮凶被拘了很久，在会议室被轮番教育了好几次才出去。本来都要被拘留了，想着她们年纪轻怕留下心理阴影才给放出去。只是这人放出去了案底却是留下了，要是再有下次问题就严重了。
    看着他们被自己的父母带出去，从郁梦棠家回来的两个姐姐有些幸灾乐祸。光是看他们父母的表情就可以想到这几个人回到家以后会面临什么了。
    无非就是男女混合双打加竹笋炒肉。
    但也是活该，年纪轻轻就能做出这种事的，要是不好好教育一番那才叫给社会留下祸患呢。
    至于这几个人被送去医院时为什么是那样的状态，根本就没人关心，谁知道是不是为了逃避被抓装的呢？
    -
    作为一个无故受到牵连的群众，江予南做完笔录后就离开了。其实警察从他嘴里根本就没法知道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都不在现场，事后连医生都没法解释的事他更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他莫名有一种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感觉。
    一看到他出来，等在门口的王启丁和沈书瑜匆匆赶来，两人脸上都是担忧的表情。沈书瑜的眼神要更复杂一些，只是江予南没有看明白。
    “怎么回事啊江哥，好端端的怎么到警察局来了？”王启丁上下看了他几眼，又忍不住看他身后：“沈意伶没和你一起？”
    “她早就跑了。”不仅跑了还不提早说一声，她要是早说了他才不会好奇去看那一眼。江予南表情不是很好看，在看到旁边满脸担忧的沈书瑜时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你怎么跟着过来了？吃饭了没。”
    沈书瑜摇了摇头，平白地红了眼眶：“你都被抓到警察局来了我哪里还吃得下。”
    看到她这幅模样，江予南的心微微一紧，有暖流划过。
    重生了这么久他和沈书瑜的关系其实一直是不远不近的，因为还在上学他们没办法有太亲昵的举动，沈书瑜也一直没有答应他的表白。
    他一直以为自己等着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担心挂念自己的时候，他还是不可控制地高兴起来。
    他走过去摸了摸沈书瑜的脑袋，笑道：“今天这事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惹是生非很久了。要不是沈意伶没有提前说清楚我也不至于倒霉被带进来。”
    听到沈意伶的名字，沈书瑜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件事和我姐姐也有关系？”
    “没什么关系，她是去帮郁梦棠的。”江予南一边从王启丁手上把书包接过来，一边解释了几句。
    他脸上带着笑意，沈书瑜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想起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江予南眼中只有她一个人，根本就不记得别的女生的名字，后来她问起他前女友的时候他都不怎么记得。
    可是现在他不仅记住了沈意伶和郁梦棠的名字，居然看到沈意伶跑出去都要跟着追！他和沈意伶有这么多的交集吗？上次不是还站在自己这边得罪了沈意伶来着……
    江予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以后才发现沈书瑜脸色不好看，他神色一正，忙出声问到：“怎么不高兴，是不是饿到了？”
    “说什么呢你。”沈书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随便生气的人吗。”
    江予南看她书包有点重赶紧接过来，“怎么可能，在我眼中你是最温柔漂亮，也是最大方的女生。”
    充当隐形人的王启丁：“……”
    他盯着江予南，眼神古怪。他江哥是这种油腔滑调的样子吗？他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就算是对那个时间最长的女朋友也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啊。
    王启丁再看一眼沈书瑜，觉得爱情真是蒙蔽人双眼的东西。
    江予南带着沈书瑜去吃饭，在路上追问了很久以后，沈书瑜才把自己不开心的原因说出来。
    她眼神微微躲闪，语气中尽是关心地道：“我不高兴是因为你去找了沈意伶。”因为说话快，她这次没有叫姐姐，“你自己也说了找郁梦棠麻烦的有七个人，还有好几个男生，你这样凑上去要是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她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江予南在考虑，要是在之前他大概会很感动，可是今天听到这话的时候，第一反应竟是觉得奇怪。
    “沈意伶她只有两人。”江予南解释了一句：“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姐姐，受伤了总不好。”
    沈书瑜拽着他的校服，生怕他会跑掉的样子：“沈意伶是学过的，还有郁梦棠经常打架，对上几个人也没有问题。”
    她的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觉得江予南这次是多管闲事了。
    江予南说不出话，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他也是学过的，从小就被黎知绘送到跆拳道馆学习，现在他都还会去跆拳道馆重温一下。更何况要说打架谁比得过他？
    沈意伶和郁梦棠就算再有本事也是女生，拳脚方面学得也不精。以她们一米六多的个子和那几个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相比本身就是丝毫不占优势的。
    江予南知道沈书瑜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关心自己，可是细想下来又觉得有些古怪。再怎么说沈意伶也是她的亲姐姐，就算关系不好也不应该是这样一句关心都没有。
    说得难听一点甚至是好像见不得她姐姐好。
    江予南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转头看到鼓着脸还是有些不开心的沈书瑜时，这个想法就浮在心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他有些心烦却不能对着沈书瑜发脾气，最后就只能用她年纪还小，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来安慰自己。
    *
    郁梦棠差点被人欺负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也就沈意伶、和她们关系越来越好的李晓怡，还有一个追问了很久才追问出来事情真相的陈泊宁。
    在考试的后两天沈意伶对郁梦棠的态度有点冷，郁梦棠知道她是在为这件事生气，因为如果出事的人是沈意伶的话她也会不开心，会觉得对方没把自己当作朋友。
    将心比心过后，郁梦棠对沈意伶就更殷勤了一点。她的殷勤表现在复习更加用功，在沈意伶和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点。
    陈泊宁羡慕地要死，考完试那天晚上送郁梦棠回家的时候他还在旁边嘀嘀咕咕。
    “我也生气了，你明明知道那都不是什么好人，怎么还一个人出去见她们？要是你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嘛。”
    郁梦棠还在想白天考试的事情，听到声音也只是心不在焉地问了句：“我出事地球就不转了？”
    陈泊宁撇撇嘴:“那倒没有。”
    郁梦棠：“那没了我空气就会变稀薄？”
    陈泊宁的笑收了起来：“……也不会。”
    郁梦棠嗤了声：“那你嘀咕什么，就算我有点什么事你还不是照样生活。”
    陈泊宁沉默了片刻，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脸上的酒窝消失了，两颗小虎牙也藏了起来。见郁梦棠还在往前走，他伸手就攥住她的手腕，用蛮力将她拽得换了个方向。
    郁梦棠猝不及防之下险些就撞到了他的胸口，刚要发火就撞进了少年深沉的眸子里。
    陈泊宁是个阳光大男孩的形象，就算是别人开他玩笑他都是笑嘻嘻的样子，好像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他就不会生气。可是今天的他格外不同，好像是一下子从男孩子迈向了成熟的少年。
    他盯着郁梦棠的眼睛，十分的认真：“世界没了你是不会变得不一样，但是棠棠，我不是世界啊。”他顿了顿，硬声道：“你要是出事我没办法好好生活，我的心都不会跳了！”
    郁梦棠：“……”
    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接着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
    考试后三天学校老师将成绩改了出来。
    毫无悬念的沈意伶又是高三段的第一，这次她比第二多的分数比上次还要多。
    高三二班的学生对这个消息已经没多少震惊了，要是沈意伶没有拿到第一他们才会觉得奇怪呢。
    真正让人惊讶的还是二班的平均分，上一次的考试他们只有几门理科比一班高，而这次，他们是几乎所有的科目都超过了一班，除了一门语文以零点零几的分差落后。
    陈学石的脸都快笑烂了，考试成绩下来的那一天他站在讲台上，激动地无与伦比。
    “我这次就不夸沈意伶同学了，差距太大你们听着没有危机感，我要和你们说说郁梦棠同学！”陈学石拿着一沓卷子，翻啊翻啊找到了郁梦棠的试卷，他将卷子展现在众人面前，器宇轩昂道：“这次考试郁梦棠同学的排名提升了一百五十多名，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她的分数要比上次高将近一百分！”
    上次郁梦棠排在学校的两百多名，而这次，她在第74名，已经能够挤进第三考场了，在二班她都超过了成绩普通一点的十多个同学。
    这一百分，不过就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陈学石仿佛已经通过她这次的考试看到了她锦绣的未来。
    二班的学生都惊呆了，他们一直知道郁梦棠这段时间很努力，眼睛下的黑眼圈都重了不少。她取得进步是肯定的，只是谁都没想到她的进步会这么大。
    这次考试被她超过的几个学生脸都红了，陈学石在台上讲话的时候，他们在底下悄悄给沈意伶写小纸条，问能不能把给郁梦棠的笔记也借给他们看看。
    沈意伶倒是没多扭捏，给了几本郁梦棠已经看完的，那几个学生如获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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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学石是个很有仪式感的老师，每次考试结束他都会整一张奖状和一本笔记本当奖品发给进步最大的同学，这次这张奖状就发到了郁梦棠的手里。
    郁梦棠表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眼中的欣喜却怎么都藏不住了。
    拿到奖状后她悄悄地把金黄色的纸张往沈意伶那边推了推，小声问到：“能不能申请休息一段时间？这几天我睡觉都在背单词了。”
    沈意伶一抬眸：“你怎么知道睡觉在背？”
    郁梦棠翻了个白眼：“app记下来的，说梦话的时候在背单词。”
    她没说的是，除了背单词她还喊了一句“放过我吧沈意伶”，好像是因为梦里沈意伶举着比山还高的五三追她，把她给吓坏了。
    学习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自己的，沈意伶总不能因为郁梦棠是自己朋友就连休息都不给。
    于是她点了点头，随意道：“随你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郁梦棠都有点不敢相信：“真的？”这还是那个凌晨十二点给她发卷子的沈意伶吗？
    “有什么假的。”沈意伶莞尔一笑道：“只要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一起去一班的考场就行。不知道毕业之前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她撑着下巴，有些期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