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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精没有好下场 第59节

      她实在不懂他为何不疗伤,她不信他真的有什么自虐倾向。
    看看云步虚身上,除了伤口外还多了一些红色的咬痕, 红蓼看着自己留下的杰作,她竟然对一个伤患这么过分吗?她眨眨眼, 有些心虚地埋进了被子里。
    云步虚看着她人是埋进去了,狐狸尾巴却大刺刺地露了出来,八条毛绒绒在眼前甩啊甩, 他注意到其中一条好像短小了不少, 上面皮毛都不是很有光泽,非常稀疏。
    他伸手抓过来,红蓼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掀开被子瞪大眼睛。
    “做, 做什么?”她吃惊地问,“还来???你真的不会有事儿吗?”
    不会被榨干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呀!
    云步虚威严的目光落下来,红蓼立马不敢乱想了。
    “别看了。”她想把尾巴拽回来,还是头一次这么忌讳他碰她的尾巴,表情很不情愿。
    云步虚怎会不懂她为何如此。
    “不丑,很……”他斟酌着, 说了一个对他来说, 非常生疏的词语, “很可爱。”
    红蓼红了眼圈。
    她悄悄瞄了一眼他的脸, 看到他的视线始终专注在她身上。
    那么一个冷冰冰威严疏离的人, 看着她的时候有说不出来的柔和。
    红蓼心跳加快, 她慢慢爬到他身上, 把脸埋在他怀里。
    “哪里会不丑,这条尾巴险些都断了,比起其他的,简直像稻草一样。”
    她自己嫌弃得不行,还是想扯回来不给他看,云步虚阻止了她,他一手捏着她的尾巴,一手抓着她细腻皓白的手腕,在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给了她很多灵力。
    红蓼愣了愣,很快挣扎起来,但只要他不愿意,其实她很难真的反抗他的决定。
    “这是做什么。”她急急道,“你都这样了还给我灵力做什么,我不要,快停下。”
    云步虚没听,他专注地看着她惨兮兮的尾巴,肉眼可见地令它重新活力无限起来。
    红蓼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一切,等他做完这些放下手,她才哑着嗓子说:“从头到尾都是瞎折腾。”
    她语气里怨念丛生,却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若我一开始就答应与你契约,就不会有后面这许多事了。”
    云步虚却说:“当初是我考虑不周,你确实不该答应。”
    红蓼怔怔地望进他的眼睛。
    他语气寻常地说:“契约虽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却会将你我定为主仆,确实不妥。”
    他起身离开床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合籍大殿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有些宫务在那之前要处理好,你在此处耐心等待,我去去就回。”
    红蓼看着他眨眼间道袍整齐乌发飘飘的样子,缓慢地阖了阖眼。
    他说得对啊,契约了就变成主仆了,哪里还有什么公平可言,她也绝对没办法再在上面。
    所以她怎么就开始反省自己了呢?
    云步虚都走了,红蓼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想。
    她心事重重地出了圣殿,站在高高的围栏边往下看。这是她回道圣宫之后第一次出门,外面正下着雪,这没什么稀奇的,道圣宫四季如冬,三两天就要下一次雪。
    稀奇的是往日肃穆庄严的圣殿处处挂着红绸,蓝金道袍的弟子们哪怕表情难看,也都在繁忙地准备着合籍大殿的事宜,不敢有任何轻慢。
    他们心态是很差的,从表情就能看出来,一个个眼神无光,恹恹得仿佛世界末日要来临了。
    但他们手脚异常麻利,任何人见了,都无法说他们是不尽心的。
    察觉到红蓼的视线,有几名弟子抬头望了过来,看到那住在道祖寝殿里的八尾狐狸精时,他们如被石化,十分避讳地匆匆跑走了。
    像极了正主官宣之后勉强维持自我体面的唯粉们。
    红蓼没心情吐槽什么。
    她静静看着张灯结彩之下有了丝丝活泛的道圣宫,伸手接了一捧雪花,冰凉凉的,慢慢融化在温度较高的掌心。
    不是幻觉,是真的,云步虚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应验。
    那她之前决定的事情呢?
    去往妖界的马车上,她曾想着等血脉压制一解决,立马找机会逃走。
    等云步虚做了天道,断绝七情六欲之后她再出来,那时天道大人不可能再有什么爱人的能力,自然也不会在乎曾经喜欢过的小狐妖。
    到时候她就彻底解放了,得到她梦寐以求的自由了。
    可是现在,现在……
    红蓼仰起头,努力踮起脚尖触碰走廊上挂着的红绸,但太高了,不用法术的话她碰不到。
    就好像云步虚这个人,看似被她牢牢掌控,前提却是他永远都会像现在这样喜爱她。
    会有永远吗?她这样自私,好色,不正经,缺点一身的人……
    他未来还要做天道,天道不可有情意,就算她努力让他一直像今日这样喜爱她,到了他成为天道的那一刻,也不过是功亏一篑,竹篮打水。
    不对。
    红蓼突然表情扭曲了一下。
    怎么回事,怎么就开始妄自菲薄了?她哪里不好了?她长得漂亮又可爱,还有八条毛绒绒的尾巴和美得要命的狐耳,简直哪哪都好,怎么就缺点一身了?
    红蓼阴晴不定地转了一个圈,差点撞上匆匆赶来的啸天。
    “大王!”
    啸天看到思念已久的老大喜极而泣,他得感谢云步虚有良心,知道自己要忙了,特地把他放回来陪着大王,不然他们主一直分隔两地,望眼欲穿,他的眼泪都可以淹没整个道圣宫了!
    “啸天?”红蓼一拍脑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乾坤戒不见了。
    “在这里。”啸天将云步虚让他带回来的戒指交还给她,“道祖说怕我出来会吵到大王休息,所以先把戒指拿走了。”
    红蓼“哦”了一声,捏着乾坤戒没急着戴。
    “大王方才在想什么?怎么表情那样难看?”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红蓼就一肚子气:“该死的云步虚,我觉得他在pua我。”
    “大王,什么是皮有诶?”
    “……一种很糟糕的东西。”
    其实红蓼心里知道,云步虚什么都没做也没说过,他没什么错。
    但事情的结果确实让她开始患得患失,妄自菲薄。
    说到底,她也不是怪云步虚,是怪自己罢了。
    怪自己不够坚定,怪自己不够冷血,怪自己不该……心痒痒。
    红蓼这里郁郁寡欢没话说,啸天倒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他一见着她,就把云步虚给出卖了。
    “大王,您一定不知道道祖见我时说了什么!”
    他把云步虚找他取经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还提起了之前看到的八卦。
    “圣人不愧是圣人,为了达成目的对自己下手真狠,那一身伤那么重,我一个小妖都能感觉得到,可他就是硬挺着不让见尘真君给他疗伤啊,还说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好得很,鬼才相信好吗?为了惹大王怜爱做到这种地步,倒是颇见几分对大王的真心实意~”
    “大王您是没看见,见尘真君还想硬来,直接被道祖扔了出去,摔了一个狠狠的跟头,那表情,精彩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红蓼一字字听在耳中,表情越发压抑。
    啸天凑过来说:“大王,我告诉您这些,您自己知道就行了,他用心是好的,但您也不要被他那点小花招再给糊弄了。”
    再干出什么脑袋栓裤腰带的事情来。
    他毕竟还是站在老大这边儿的,让云步虚有点招术伺候好大王不错,但也不能让大王真的中招。
    红蓼今日话特别少,她因啸天的话联想到云步虚走之前,还是没有给她不疗伤的明确回答。
    真的只是为了啸天口中的博她怜爱吗?
    肯定不是。
    肯定还有什么真正的缘由。
    红蓼突然就想到了道圣宫弟子们对她的反感,好像有些明白云步虚为何这么做了。
    若他们知道他伤得有多重,肯定会她印象更差。
    到时候哪怕她和云步虚真的成了亲,做了道祖夫人,也得不到他们什么好态度。
    就连这次去妖界,云步虚给道圣宫的回答也只是时机难得,突袭致胜罢了。
    弟子们自然是不信的,尤其是长老们。
    道圣宫大长老萧梦寒便说:“若真如圣人所说,出发之前必会先知会我等,绝不会连夜带着一只狐妖前往。如此鲁莽冒险,不顾自身安危,显然是有什么迫切需要达成之事。”
    她猜测着:“妖王掌握妖印,控制所有妖族,恐怕是因那狐妖被压制了,圣人才会……”
    大长老说到这里已经猜中全部真相,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大家都是道圣宫的核心人物,脑子不是摆设,沐雪沉事发时就已经将内情猜得差不多,他们自然也不会毫无察觉。
    云步虚没有任何反应。
    他神色淡淡,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打断萧梦寒的话,更没有动手,可其他人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怎么。”云步虚漫不经心地扫了扫高台之下,“继续说,怎么不说了?”
    大长老看看周围人充满希冀的眼神,闭了闭眼,豁出去般跪拜下来:“圣人便是不悦,便是处死臣下,臣下今日也要说下去。”
    她抬起头来,神色坚定,不卑不亢:“圣人可知那日雪仪真君带众弟子前去阻截冥皇和魔尊有多么凶险,为了一只狐妖……”
    “沐雪沉。”
    云步虚忽然唤了沐雪沉的名字,后者愣了愣,上前一步:“弟子在。”
    “吾可曾命令你前去阻截冥皇和魔尊。”
    “……不曾。”
    云步虚朝大长老微勾嘴角。
    大长老萧梦寒已经七千岁,虽比不得三位亲传弟子和云步虚关系密切,却也是道圣宫里的元老了。